安邑县官寺。
这里本是安邑县令办公的地方,现已被河东太守王邑征用,成为河东郡的府署。
府署北面有个独立的院落,三面庑廊,有一间厅堂和廊屋。这里被单独分出来作为王邑理事的地方,此时在这院子中正发出激烈的争吵。
“那胡才又管不住手下,祸害了坞乡还嫌不够,来了安邑也敢不安分,居然敢抢我的人!”说话的正是河东人范先,他是河东郡将,因为迎接天子,被拜为中郎将,手下也有千余部曲。
这次是胡才来到安邑后,军中乏粮,便干起了老本行,放纵部下在附近的坞堡庄园中‘借’粮,结果抢到了范先的头上。
“胡才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范先猛地拍案说道:“再待下去,可别怪我不给朝廷面子!”
郡掾卫固也紧皱着眉头,开口说道:“是啊,府君,白波军此前便在河东肆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倚重的大将也就罢了,结果来河东后比以前变本加厉!这几年岁旱多蝗,处处歉收,那白波军借口调度军需,四处抢掠,这些天都将主意打到郡内豪强的头上了。若是府君再不设法制止,恐怕……”
他摇了摇头,话里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常常一脸和气的王邑此时眉头紧皱,他到郡的时间不长,能够坐稳太守的位置关键还是靠卫固、范先二人的支持,这两人都是河东豪强,实力强劲,尤其是卫固,他是河东卫氏出身,家传渊源,不可小觑。
“诶!你们的意思,我如何不知?”王邑不敢得罪这些郡内的实权派,稍有不慎,他这个太守也当不成了:“可谁让白波军势大?他们刚渡河时兵马还少,尚且能够供应,可今年开始四处吞并流民聚、坞堡,兵马渐众,郡中供应不起,我等也抗衡不住!现今之计,只有速报朝廷,请朝廷早日定下东归之期,好将这些兵马一同带走。”
“朝廷的话现在还有用么?”范先明显不相信这个说辞,若是真的有用,朝廷早去雒阳了:“不说其他,今日豫州来使,代卫将军等人奏请天子移驾,朝廷还特意就此议论了一场,可结果呢?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卫固跟着帮腔道:“依我看来,杨奉、胡才等人目无尊上,君前大失礼,又屡次抗旨,不肯听从东归诏书。我等身为臣子,理应起兵讨伐,若有不当之处,事后再向天子请罪则是!”
范先总算在伙伴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连忙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非得给他们一点厉害,胡才这帮人才知道河东是谁做主!别以为背后有天子就把天下都当作他的了,贼寇就是贼寇,被李傕像撵狗似的赶过了河,还张狂什么!”
王邑眉头紧皱,很不喜欢范先最后的这个比喻,同时也让他找到一个错处来敲打态度嚣张的范先、助长自己的威严:“胡言乱语!这话也能说的?”
范先也自知失言,语气缓和了些许,强笑着打起了圆场。
王邑也不敢真治对方的罪,他此时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范先、卫固是他治理河东的左膀右臂,不能得罪,更要与他们保持共同的利益。
此次胡才几度冒犯,王邑若是一味约束,反倒会遭人背弃,若是放纵不管,又担心酿成大祸,给朝廷带来不好的影响……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安邑令匆匆来到这处院子,经请示后进了门,对王邑等人说道:“府君,豫州刘将军的从事孙乾来了,说是有事想见府君。”
“孙公祐?”王邑有些疑惑,他在朝堂上见过孙乾一面,只觉得对方能言善谈,风度翩翩,有名士之风,又因为对方与大儒郑玄的关系匪浅,才多看了几眼,更多的注意反倒放在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刘升之身上:“就他一人过来的么?那个刘玄德的儿子来了没有?”
安邑令摇了摇头,说:“就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