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做了一个混乱冗长的梦。
又梦到他和尊煌年少时在沙漠峡谷的那段地狱时光。
正逢青春期荷尔蒙躁动的少年,逐渐意识到自己取向异于常人的少年,开始在闷热的深夜里频繁的陷入旖旎梦境。
第一次做那种颜色梦的白蔹,醒来时身上的薄毯子揉皱成一团,汗水打湿了背心,短裤,他耳根血红,羞耻慌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而他所臆想的对象,正睡在他一侧眸便一览无余的对面上铺。
偏偏还不设防,睡姿豪放,嫌热连背心都没穿,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背对着白蔹,劲瘦的脊背线条,宽肩细腰,大长腿……在月光拂照的昏暗光线下,朦胧惑人,全数落进了白蔹滚烫的眼底。
白蔹一边深深唾弃自己,一边放弃挣扎,难以收回落在尊煌身上的目光。
直到心魔沸腾,濒临失控,白蔹才套上衣服,离开宿舍,围着岛屿跑步。在漫天黑夜里,消耗发泄着他横冲直撞的欲想。
第二次做颜色梦,白蔹醒来后就淡定了许多。
第三次,白蔹彻底接受了自己的禽兽。
第四次,白蔹盯着熟睡的尊煌,长指攥紧了遮盖在腰间的薄毯,他选择继续清醒的沉沦,不畏世俗,不畏地狱。
第五次……
无数次……
尊煌从未察觉。
纵使尊煌在睡得迷迷糊糊中听到白蔹粗重似喘的呼吸声,也认为白蔹是生病了,还强撑着困意爬下床,翻箱倒柜的找退烧药。
在这里药品和食物都监管严格,以锻炼他们自身的抵抗力,意志力,自律吃苦为由,生病受伤无人管,基本都是硬扛。
药品珍贵稀缺。
尊煌藏着的唯一一盒退烧药,还是一个女孩送的。
女孩的父母是训练基地的军医特工,暑假来这里提前体验她长大以后的生活。尊煌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要送他巧克力,送他薯片,甜草莓……在女孩临走时,除了稀罕的零食外,还送了他一盒退烧药,是从父母那里偷拿的。
尊煌不知道女孩的心思,只知道好像自从女孩出现,白蔹天天冷沉着脸,脾气很坏,不可理喻。
尊煌不是吃独食的人,会把收到的零食大方的分给室友,但,白蔹从来不吃,从不领情,还不给他洗衣服了。
尊煌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和另外两位室友嘀咕探讨着白蔹的病情,“他是不是得抑郁症了?还是天天看那些古籍医书脑子看傻了?”
两位心知肚明却不敢捅破的室友:“……有可能。”
尊煌蹙眉嘀咕,满脸惋惜,“那以后我们要对他更好一点……”他转头,望向看书的白蔹,殷勤热情地摇晃着金色糖纸包装的巧克力。
问:“白蔹,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很甜很好吃!黛黛说这是外国进口的,一般的小卖铺买不到,你吃一颗尝尝吧。”
室友:“……”
白蔹压根没搭理尊煌,“砰”的一下重重合上书,起身,绕过尊煌,冷着脸离开了宿舍。
尊煌:“……”
直到女孩黛黛离开沙漠峡谷回去继续学习,白蔹的“抑郁症”才不药而愈。
给尊煌“顺便”洗衣服的时间有了,给尊煌“顺便”跑腿打饭的时间也有了,体贴入微,唯一例外。
尊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退烧药。
他跑到白蔹床铺前,举手将药盒递给白蔹。
这种尴尬羞耻的时刻,白蔹只能红着脸接过药,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说了句谢谢。
尊煌手指尖残留着白蔹高热的体温,他更加确定,白蔹烧得很严重。
“你能干咽下去吗?”
尊煌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尾微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