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说:“县上是有规定的,这个满三十年教龄的民办教师免考,你舅舅明年就满三十年了。”我冷笑道:“那就等明年期限满了再转正嘛,何必计较这一年。教龄考试你一样都不沾不上边,怎么转正?别说一个副县长,这种情况下,县长也没办法,你叫他走后门,你就不怕有人告他的状,转正了也把你刷下去,后悔都来不及,我爹受处分,工作还要不要,这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母亲听了,思想也就转过弯来,擦了把脸,给我倒了杯酒,这才转脸去,对舅舅说:“寒雨说的在理,你这个情况特殊,要不再等一年吧,明年必定给你办了。”舅舅老大不乐意,不说话,抓起酒瓶,茶杯子里倒了半杯子酒,一口喝干了,又倒大半杯,往沙发里一靠,躺那里拉长一张脸。
这两天家里的好酒他不少喝,紫嫣偷偷告诉我,舅舅一天至少喝多半瓶,紫嫣和母亲讲,叫母亲劝他少喝,一个是这个酒贵,再一个舅舅喝多了晚上跑院子里乱撒尿,那颗梨树下尽是他的尿,来人进出也不雅观。母亲倒怪紫嫣多嘴,母亲说他一个乡下人,亲戚带故的,喝你们家一点子酒你就心疼了,好歹我还活着呢,这要是我死了,你们怕舅舅也不认了。一顿说得紫嫣又气又羞,这两天就不在家待,一日三餐,撂下碗就往外跑,母亲正烦舅舅的事,也顾不上管她,她倒落了个自由自在,东逛西游,和几个同学玩了个痛快。
这时母亲见舅舅一副赖皮样子,多少委屈顿时化作一股气,一把抓过酒瓶过去锁进柜子,恨恨的说:“不吃五谷能饿死你,喝这个能长个儿吗?还不早点睡去,明天起来,你回家去,那边一大家子人呢,你倒心宽,撂下不管了,算怎么回事。”舅舅不安的往起来坐了坐,端酒抿一口,咕噜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母亲听见了,气得夺过杯子,半杯酒全泼地上,吼道:“栓子,你别在我这里蹬鼻子上脸,这些年帮你的少了?惹急了我不管你的破事,看你拿什么能耐去。”舅舅的脸色不尴不尬的,母亲放软口气,说道:“你放心回去,我都替你盯着,有消息带话过去你再上来。”
舅舅再不敢说多余的话,起身去睡觉。
母亲心绪不宁的坐在那里,心中到底不落忍,起来泡了一杯酽茶,给舅舅送了过去。
第二天,舅舅早饭不吃,急急地拿了母亲给他准备的东西,不过是家里的十几件旧衣服,还有茶叶点心之类的吃食,顶着寒风,往车站上去。母亲喊他吃了饭再走不迟,他也不搭理,母亲只得跟在他后面,一路送上车方回来。这一天,母亲就闷闷的,饭也不做,地也不扫,床上去躺了一整天,直到傍晚父亲回来,冲她发了一通火,又说明年找个机会,把舅舅的事情给办了,她才下了床。
我进屋去和父亲说了张阳老师的事。父亲听了,坐在那里脸色沉沉的,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我小心说道:“你想去兰州看看他吗?我陪你去。”好半天,父亲慢慢抬起头来,我看见他眼里含着泪水。父亲对张阳老师的感情,竟然比对我的爷爷,他的父亲还要深厚。不是张阳老师,哪有他的今天,别说当副县长了,做一个教师也是不可能的。
那晚,父亲给张阳老师的爱人打电话过去,两个人在电话里说着说着,父亲抱着电话痛哭失声,我从没见过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哭得那么伤心。哭过之后,父亲把我喊到上房里,又喊母亲起来,叫她去炒几个菜。
等菜上来,父亲叫我陪他喝酒。
那晚,父亲难得的醉了一次。
第二天父亲一个人去了兰州,很晚才回来,精神却好,不等我问出那句话,父亲告诉我,张阳老师动手术了,现在正在恢复阶段,大夫说从目前的效果来看恢复得很好,观察一两年,若不复发,倒有七八分完全康复的希望。
我听了自然高兴,就又陪父亲喝了一场。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