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觉得跟圆通斗嘴毫无意义的觉光也走了过来,宣了一声佛号,摇头叹息一声,道:“唉,终归是我松岩寺一步踏错啊……”
牧奕好在涵养比较好,没有像圆通那样直接:“大师言重了,的确是犬子不识好歹,做下了天怒人怨的事,招致了天谴。”
“若是当时我松岩寺不把他逼的那么紧,也不至于发生如此祸事,唉……罪孽啊……”
圆通看不下去了,也不想让这秃驴哔哔,直接站了起来走了过来,同样口宣佛号,道:“觉光大师,听你这意思,是后悔追打云扬了,也原谅他了?”
觉光苦笑一声,道:“你我皆释门中人,皆以慈悲为怀,心中四大皆空,若是将怨憎会挂于心中,宣于口中,岂不是有违我释门教义?”
说着他摇了摇头,暗自感叹:“想想也是可笑,口中宣着阿弥陀佛,行的却是恶魔行径。”
听着他的话,牧奕直接伏在棺材旁,哭的更厉害、更失态了。
众人不解,觉光问道:“牧施主这是何故?”
牧奕不停地拍打着棺材,大声呼嚎:“若是云扬早日听到大师这番话,也不至于至死也不瞑目了啊。”
“为何?”
“云扬他……临死前幡然醒悟,后悔在松岩寺做下了那般行径,他只求松岩寺能够原谅他……”
觉光恍然,不由得叹惋道:“牧施主也不必如此悲伤了,我释门有六道轮回一说,若是人在死前不能瞑目,便无法入轮回,这是我等释门中人不愿见到的……
“不如这样吧,贫僧为赎罪愆,愿带松岩寺四十九人,为云扬居士做一场法事,好让他早入轮回。”
牧奕感激涕零,起身相拜:“大师真是慈悲,我代犬子谢过大师了。”
觉光退场,自顾自的去做法事了,但还是觉得闹心:这是什么事啊,本想可以分点田产,这下倒好,不仅田产没了,还闹得松岩寺的名声也不好了,更可恨的是,还得免费给人家做法事。
这要搁在平时,随便去个乡绅家中,这一场法事少说也有二百两银子啊……
觉光碍于松岩寺的名声,还要点脸,可段锐心心念念只有牧家的家产,越想心里越堵得慌,尤其是看到觉光“脱离了队伍”后,心里那个气,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算完。
于是他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了牧奕,道:“牧老弟,觉光大师慈悲为怀,做法事渡云扬贤侄往生极乐,愚兄什么也不能做,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我左思右想,唯有这件礼物,还请务必收下。”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因为知道牧旌坠崖,难逃一死,所以就准备好了礼物,揣在了怀里,随时等着来吃席、送礼。
今早听闻牧旌没死的消息,光想着纠集家丁伙同松岩寺的和尚们来找茬讨债了,礼物一事也就忘在了脑后,没想到竟然用上了。
虽然你儿子死了,我即将到手的良田也飞走了,可不恶心你一下,总觉得于心不安啊……
还没等牧奕推辞,他就把锦盒打了开来,又将锦布层层拨开,将礼物提溜了出来:“一串白发,一串黑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慰藉。”
牧奕直接愣住了:你这寓意也太明显了吧,这是故意给我伤口撒盐,巴不得我早死呢?
随后,段锐一脚把儿子踹到了棺材前扑通跪倒:“混账东西,若不是你带着云扬贤侄去松岩寺做下那遭天谴的事儿,他至于躺这里面吗?”
他是真气这个傻儿子——搜集消息都能搜集错了,害得丢了这么大个人!
所以那一脚,几乎用上了洪荒之力。
被踹的直接双膝着地,段嗣延直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强咬着牙,想着亲爹如此不待见自己,心中感到委屈,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