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却也不敢迎接拒下的后果,便抬手接来了:“辛苦嬷嬷走这一趟了,奴婢多谢大夫人记挂。”
这又算什么?
亲生母亲迟来的关心?还是替她心爱的养女出嫁的奖励?
楚玉瓷把药盒摆在床头,没等到林影的传唤,便自顾自地宽下衣带睡去了。
子时将近,她心中的不安持续作祟,硬是将她从安眠中强行唤醒,略微睁开的眼帘间,她察觉床边坐了一个人,吓得她旋即就弹起了身子,大气不敢喘。
良久,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开了口:“倒是谨慎,还懂得不轻易大声呼叫。”
他逆着光,楚玉瓷却几乎描绘得出他黑暗中的脸颊,朦胧中见他手肘曲折,掌中似是握了东西,半攒着团成圆球。
“……奴婢失礼,未能及时察觉。”她捏了把冷汗,“大人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许久未得到他的回应,她不得不摸着他的心思下了床,闯黑点好了灯。
这下,她才看清他手中的东西。
赫然是大夫人给的药膏。
张越戈拂过她的视线,也不多言,合上手掌揣走了。
他轮廓凛立的身影透过烛火映在身后墙面,楚玉瓷立在他不远处,也断不敢轻举妄动找惹他不悦。
“谁送来的药?”
她低声回答:“大夫人。”
“治什么用的?”他冷笑一声,意味不明,“这药,你用了?”
楚玉瓷否认,而后见他淡淡呼一口气,眸中闪烁读不出是庆幸还讥讽:“你且睡吧。”
冷冷扔下一句话,他行如风,不出声响地推门走了。
她重新灭了灯,辗转反侧难以安眠,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深夜来这一遭究竟为何。
浑浑噩噩,就迎来了旭日东升。
楚玉瓷晨起第一件事便是向林氏报了早安,两人在小院内聊着天,不多时就见三姨娘曹氏领着膝下儿女进了院。
她同林氏惺惺相惜乃是她出生便知的事,林氏也心怀仁慈,即便是知道她为泄恨换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也还是念着她终年受大夫人欺辱,原谅了她。
曹氏先生了女儿,后有育有全府唯一的男丁,终是得了楚阔爱怜,暗中阻了大夫人变本加厉的欺凌。
同为庶,楚玉瓷与两人关系不差,多数时候都堆在一起玩闹。
待楚阔与张越戈下朝归府,二位姨娘也领着各自的孩子聚到了前厅,楚玉瓷远远就见楚灵韵站在大夫人身后,神情恍惚,根本是受了挫败的模样。
楚元钱与楚元瑾惊叹又稀奇,拉着她在墙角说个不停。
“二姐何时会露出这种表情啊?真的怪异……”
“啧,我倒是听闻那赵四手脚不干净,昨夜被张大人罚了三十大板呢!”
楚玉瓷也凑了个耳朵过去,听闻楚元瑾惊诧地感慨,又见楚元钱压下声说起了悄悄话。
曹氏身子弱,面色也白里透青,眼下生怕他们失言,连忙劝阻着拉了两人衣袖。
“也是活该!他受人指使,做事不干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少年一理衣襟,嗤之以鼻,“张大人一来,可算是能挫挫那位的锐气了!”
楚元瑾眼观周围,手肘撞击他腰侧:“先别说了,那位看着呢!而且,大姐姐还在呢——”
房檐下,楚灵韵身着娇嫩的粉纱裙,阴鸷的目光扫过未上步道的一行人,视线拂过楚玉瓷,眼中更添愤恨。
府内人尽皆知,那赵四是她手下的人,也是院内的老人,替她办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
张越戈罚他,根本就是打她的脸!更何况,真假耳珰这码事本就与她无关!
分明是他——
楚灵韵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