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亲王府。
所有人皆是手忙脚乱,惊叫声连天。
云珠身上背着行囊,急匆匆地跟着韩敬芸一把推开了礼夫人的房门。
“母亲——”见到母亲安然无恙地站在窗边,她急忙握住她的手,和她抱作一团,“后门有人看着,我们现在就走!”
今晨一接到父亲战败的消息,她就和丈夫一拍即合,准备接应出各自父母后就远走高飞。
礼夫人无望地摇了摇头,将压箱里的银两交给了她:“芸芸,你走吧……”
她老泪纵横,华美的衣衫都染上压抑之气。
韩敬芸哭着拉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才将她拖到门口,就被门外一个高大的人影原路逼回了屋内。
“兄长……”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映关上门:“你为何拦我?”
“后门已经被官兵拦死了。”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若隐若现的轻佻,“芸芸,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可是他告诉我——”
韩映冷笑:“小将军的人,从未来过。”
韩敬芸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临头,后背都汗毛竖立:“不、不可能!”
礼夫人摇着头叹息。
他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面容调笑:“你们早该在生了反叛之心的那一日就测算到,礼亲王府也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结果。”
韩映一扫面色煞白的二人,风轻云淡。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是你们活该。”
“啪!”
韩敬芸火气翻涌,上来便朝着他脸颊给了一巴掌:“事到如今,兄长装作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又是做什么?!”
韩映压着火气勒住她的手,眉梢微挑。
她情绪崩溃,美目怒瞪:“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兄长少说风凉话了!”
“我是被你们牵连罢了!再者,谁跟你们沆瀣一气了?!”
他冷然一笑,昂首看着面色忧郁的礼夫人,心蓦然一痛:“你们当年用阿胭的性命逼迫我,就从没想过那根本就是威胁吗?”
“你们别忘了!阿胭在他张越戈府里,至今生死未卜!”
“韩敬芸,你少在这里质问我!”他眸色怖人,“你们为了这个必败的计划,牺牲了我挚爱之人!我还没找你们算账!”
韩敬芸闻声一抖,几乎不敢看他能吃人的眼。
礼夫人也愧疚得抬不起头。
韩映颤着手去摸配在腰间的玉坠,贪婪地寻着她曾经触碰过的地方,心跳难安。
想起那日深夜他迎着暴雨赶去城西乱葬岗,整个人都震了震。
他穿上她为她制得的衣袍,却又在见到成山般的腥臭尸体时万不得已解了衣衫,生怕不是她的味道弄脏了衣衫。
韩映在乱葬岗中找了一整夜。
他用最常挽过姑娘腰身的手,亲自扒过了成千上万高度腐烂的尸体。
只为能第一眼认出她的脸。
暴雨与狂风挟着熏天的臭气钻入鼻尖,他强忍着恶心继续翻找,却在苍穹大亮之时彻底崩溃。
他望着身旁寻到的黄莺与青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看那具显然与她身形不符的身体,终是在看到那张男性脸庞时被猝然击垮了身子。
城西,乱葬岗。
足足两万一千三百三十六具尸体。
没有一具是她的……
贴身侍卫拉着他紧急回府,生怕他又惹得礼亲王暴怒,他也只好裹着一身恶心的腐臭上马车回了府。
礼亲王的巴掌打在脸上时,他如现在如出一辙。
指尖微颤,眼底锲着狠。
精神恍惚。
“阿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