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虽然表情冰冷僵硬,心中却有了一丝的触动,娘对他说过,眼前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貌若潘安的美男子,可现如今却只剩下了灯枯油竭的沧桑,他竟不禁有些心疼起这个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来。
卢景枢没来由地想起一句称不上是诗的话来:帝王本多情,多情则无情。
最终他摇头叹了口气,破天荒地赏了卢兆烈一个笑脸说道:“中午与朱平远家的大公子去城里吃了一肚子的油水,暂时还不算太饿。不过倒是想向父皇讨几杯最爱的湖州的贡品紫笋茶。”
“好,好,快去沏一壶紫笋。”
卢兆烈连说了两个好字,随后立即叫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小太监跑去沏茶,而他则在卢景枢的搀扶下,重新坐进了亭子中。
“这亭子我一直让人保持着原貌,一切摆设都和你娘活着的时候一样,只可惜我换了无数的人去打理那亭子后面的花圃,却谁都没办法栽出像你娘那样朝气蓬勃的花丛来。”卢兆烈长叹一声,露出惋惜的神情。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卢景枢咬了咬嘴唇,轻声念出了那句刻在柱子上的诗句。
卢兆烈笑了笑,轻声道:“那是我前几日在你娘屋子里翻出的一份手稿,所以就找人拓在了亭子的柱子上。”
卢景枢听到新句话,只是嗯了一声,朝着那根柱子多看了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来,轻声道:“陛下如果有机会,真该去江南看看。”
梁帝卢兆烈闻言又是一愣,打着哈哈说道:“老了走不动了,以前从御书房走到这不过需要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今天走到这儿竟是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往这儿跑几次。”
卢景枢默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谈下去,卢景枢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
“回来的时候,看到城门关口都已经换成了御林军和皇城司的人,是想抓什么人?”
卢景枢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个敌国派刺客来刺杀大梁皇帝的故事,天底下想杀他的人多的是,可真能进到这皇宫见到大梁皇帝的却寥寥无几,即便有一两个漏网之鱼,最终也是被截杀在半路上了。
因为有一些像影子一样的人,一直藏在比刺客更阴暗的角落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江湖上称他们为捕雀人,卢兆烈曾与他说过实话,太陵城皇城司下设捕雀人七十二人,这个数量不多不少,即使身殒也会有新的捕雀人补上去。他们中最差的也是天阶以上的高手,并且深谙暗杀之道,只要太陵城内一有风吹草动,捕雀人便会倾巢而动。所以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刺杀,卢景枢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卢兆烈却是面色极为平静地卖了个关子:“你再猜猜?”
卢景枢面色冰冷地说道:“总不能是有人想去刺杀在皇宫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吧?”
却听见卢兆烈一声轻笑,如同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张平山的儿子,燕王张逖死在了太陵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