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水下游,荒陵山东麓。
“说真假,道荒唐~误终身,怨情郎~说是三世相守,谁料此生恨长~”
一个中年汉子挑了两筐肥,边往窄窄的梯田上攀登,边哼着小曲。梯田里一个老汉正在锄草,中年汉子到了地头,撂下挑子,抱起一筐子肥土匀着撒。
山林里飞起一群惊鸟,他顺着鸟群过来的方向眯眼看了会儿,对老汉大声喊:“又有人来啦!”
老汉站起身看看,摆摆手,又蹲下继续薅草。
“这回还没打旗子啊?!”汉子大声问。
老汉不答,默默蹲了一会儿,叹口气起身下山去了。
“我等下看看哈~”汉子不甘心,冲老汉背后喊一嗓子。等他撒完肥土,看见山路上一行马队走近了。共十几个客商打扮的人,风尘仆仆的。不但没有旗号,马上连货物也没有,反倒驮着兵器绳索,想必又是来寻宝的……
云起接刘方军令,带着琉璃等人按偏将绘制的寻宝图来到这荒陵山,围着它绕了两三天,就是找不到图上标的“塘口”在什么地方。这天,天黑前终于看到前头出现几条梯田,走近果然有农人耕种。
云起上前拱手,问道:“老乡,劳烦你打听下,此处可有个叫塘口的地方?”
汉子眼皮也不撩起来,回道:“没的。”
“那可有个带真假两字的地名?”
汉子抬眼打量,见云起肤色黑黄粗糙,但筋骨结实,英气勃勃,分明就是个从军的。便摇摇头,自顾自收拾了筐子,挑下山去。
云起喊了他几声,也无回应。荒山野岭再不见人烟,云起只得带人远远随着那汉子下山。汉子知道这行人跟着自己,只装作不知。回到一处略平坦的石滩上,有两圈荆棘篱笆围起个小院,中间搭着几厦石头泥砖垒的小屋。他自缸里舀了水冲洗手脚,边觑眼观察,看这行人没什么动作,便进屋拴上房门。
云起带人与小院拉开些距离歇下,架起锅灶做炊。他看这石滩往下再走两三里路就是条水雾缭绕的河,便走近篱笆大声问:“老乡,我想去河里挑些水,能借我水桶用用吧?”
汉子隔窗应道:“缸里有水,自己舀去!不用你还!”
稍待饭熟,云起盛一份,和几枚钱币一起搁到水缸旁,道:“没什么好致谢的,一点心意放在老乡门口啦。”
说完不等里头答应,便回去了,屋里也没再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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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石滩上仍觉热气蒸腾。士兵连日行走,衣裳都粘了,相约着去河边洗澡。
琉璃忙道:“你们放心去,我留下看东西。”
云起知道小医师羞涩,从不与人共浴。便留下来陪着他,叫士兵先去,洗好了再回来换他们。
“先说好,等下我可不跟你一起洗啊。”琉璃咕哝一句,去上风头远远的地方割两丛阿罗汉草,点燃了驱虫兽。
云起闻言笑笑,倚在铺盖上琢磨沉宝的地点究竟在何处。史老将军编的小曲里,目前就知道“道荒唐”是指荒陵山下的塘口,其他几句暗指何处,实在无法猜透。旁边的马匹突然烦躁不安起来,云起四下看看,无什么异常。再看向夜空,满月旁一轮彩晕,西南方向缺了个口子,白天里堆积不动的浓云正朝这边涌过来,眼看就要下大雨了。
云起见远处有片山崖斜伸出来,下方有块空地,便起身把马匹往那边赶。琉璃一把拽住他,朝那小院努嘴说:“大雨易引发山崩,要不你看人家怎么把房屋建在滩上,不去崖下呢?”
云起挠挠头,转而把马牵向石滩高处,又去搬铺盖和吃食,叫琉璃用油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