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收拾行装,出了城门,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日雨夜过后的湿渍,混合着木头腐烂的腻味和坑洼处浑浊不堪的水,让人心中更加烦闷。
李玥骑在马上,一副神游物外的模样,嘴角处不时挂上微笑。忽然从身后传出声冷笑,她回头看去,便迎上一张铁青的面孔,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惹得师哥不快。连忙陪笑道:“师哥,你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哪知董竞成并不答话,双脚在马腹上轻轻一踢,跑出去。良久,才听他回答道:“你最好快些赶路,别不知轻重。”
李玥思来想去始终找不到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到他,顿时感到满腹委屈,本是关心师兄,哪成想热脸贴到冷板凳上,心中暗自生起闷气来:“哼,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
夜已深,星光点点缀饰着这个边陲小镇,园中走廊上朱红的油漆经过常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已经开始剥落,几处新抹上的油漆还未干却,被风一吹园中各处就会染上浓厚而刺鼻的漆味。
一个人头戴着顶书生帽,手里拿着把纸折扇,只见他抬起头望望天上星,似乎是在估摸现在的时辰,沉吟片刻后,眉头皱起,脸上显出不悦的神色,哗一声手中折扇被他展开,手慢慢摇起来,像把心中的烦闷和不快要全部赶走。
星夜中墙头传来声异响,这座园子的围墙本就不高,先看见的是斗笠,由于斗笠下黑布蒙面,让人瞧不清容貌,随着他双手用力一撑,整个身子倏然拔起轻飘飘的落入园中,这时才看清此人的形体,一见之下就令你忍不住要发笑,五短身材,手臂却又过膝,好像长了人脑袋的猿猴。
“人都到齐了。”就听从廊下传出一道清清脆脆的女声,不急不缓,众人只觉心肺如受水熬,在熬,忽然再熬不住,那感觉轻轻飘飘在心头上触动,猛的一颤,抬头向着廊下看去。
此时的苏蓉蓉早脱去了外面的兜帽披风,里面是碧绿的翠烟衫,下罩散花流曳百褶裙。头上斜插一根碧玉游凤簪,长发散在身后,簪子被星光映照,更是流光溢彩,只见她缓步轻移,拾阶而上,到得亭子里,捡了个干净的位置,左手屈起,扶着额头,右手拇指和食指将盖碗的盖儿取下,端起杯子送到嘴边,就着沿子酌了一小口,水面立刻荡起层涟漪,蒸腾的热气丝丝缕缕,把她的脸儿缠起来,一双明眸蒙上水意,越发动人心魄。
那猿样的矮个也不见如何动作,突的就在原地消失不见,随后却出现在亭中,他有意卖弄想要待价而沽,以此占据更多的主动权,但随着他开口说话,久久站立的书生脸上神情变得怒不可遏。
“在下小原一郎。”
旦听啪地一声,书生将手中折扇合起,常常有人取笑‘百无一用是书生’,其实不尽然,书生骨子里的那份自命清高比什么人都来得猛烈,他们的爱国热情不比任何人少,仅宋、明亡国之时那些殉国的书生岂是少数,书生风骨,意气可见一斑。他‘白面书生’韩昊又是何等样人。
当下拱手道:“阁下既然把东瀛人请来,韩昊只有告辞了。”
苏蓉蓉闻言轻笑道:“韩公子是名门之后,王公贵族,身份尊崇,来去自由,我怎敢强留。”
只下一句:“我让你走,怕是他们不允你安然离去,他们都是山野粗人可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的,你危害了利益就要死。”
韩昊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气愤,讥笑道:“他们?谁?慕容白还是这个东瀛人,什么时候苏姐姐也要仰仗他人鼻息了。”
一纸藏书,便引出多少英雄豪杰,在这江湖中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也正如有人曾说过那么一句话,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来杀你。
小原一郎手臂挥动,半弓着的身子立刻飞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