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是个非常小的城市。
它四面环山,山下地势平坦,一条清澈的河流滋养着这片土地。这里终年气候温暖,繁花茂盛,但因交通不是特别便利而限制了其发展,却也因此得以在这喧闹浮躁的尘世里得以偏安一隅,守得这片刻的宁静。
聂芩玦在火车站与江起云道了别,打了辆出租车回到这个她住了十三年的巷子,柳家巷。
柳家巷还维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只是巷子里曾经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已经被平整的水泥路取代了,周围的楼房却还是老样子,背影的一面长满了绿幽幽的爬山虎,露出的灰色墙体已经破旧不堪,柳家巷属于老城区,周边的楼房都不高,最高都不超过六楼,且没有电梯,因为楼层不高,很多住户都安装了防护栏,大多数已经锈迹斑斑,少部分稍微有点条件的都重新换上了不锈钢的,当然更多的住户已经搬走了。
这里住的大多是中年人或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不是在新城区买了房子,就是离开了洛城,去大城市打拼。
聂芩玦就是其一。
她站在楼下一抬头就能望见楼顶上的一间彩色阁楼,在一众色彩灰暗的楼栋间格外显眼,她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泛起一丝笑意,连一向冷硬的眼神也变得温和了不少。
她收回视线,杵着拐杖朝狭窄阴暗的楼梯间走去。这栋楼太过老旧了,前几年重新刷了一遍生锈的扶手,但表面上仍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就连一层层的阶梯也被时光磨平了菱角。楼梯间的墙面上乱七八糟地贴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广告,阴暗的角落里也结满了丝网。她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扶着坑坑洼洼的扶梯,一步一步地跳上台阶,她走过一楼又一楼,仿佛是逆着时光朝回走,扶手变得平滑,台阶重现菱角,墙面上浮现出各式各样奇怪幼稚的笔触,那是孩童拿着彩色画笔一路追逐一路留下的童年印记——
她抬眼,看见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背着书包从她身边跑过,她慌忙回头,那男孩似有所感,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她,忽地眉眼一弯,笑容灿烂地唤道:“芩玦,你怎么这么慢呐,你是乌龟吗?”
聂芩玦一愣,就听见耳边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催什么催,又没迟到跑那么快干嘛!”
同样穿着白衬衫扎着马尾的自己背着书包从她身边慢悠悠地经过,男孩见她走得这般慢,不由得急了,忍不住返回身大跨步地又走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赶着去抄作业呢!”
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罗然!你又不写作业!你别想这次我会借你抄!”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快走快走,来不及了。”男孩一边顺着她,一边拉着她朝前跑,很快就消失在聂芩玦的视线里。
聂芩玦望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方向,久久地没有收回视线,寂静的楼道里悄无声息,一片死寂。
终于,她收回视线,再次一步一个台阶,缓慢地爬上了六楼,
她还没敲门,门就打开了,露出一张老人的脸。
聂芩玦温柔地笑道:“外婆,我回来了。”
“芩芩!我的芩芩诶!你可总算回来了!想死外婆了!”
年过六旬的老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脸上的皱纹都折在了一起。聂芩玦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地点头道:“恩,我回来了。”
老人一声惊呼,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腿心疼不已,“哎呀!芩芩,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外婆你先让我进屋吧,我现在渴死了。”
“对对对,进屋进屋,先进屋。外婆老糊涂了!快快,进来我给你倒杯水!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