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被大明宫不知名的仙家高人硬生生打碎了武夫子的天门柱。
中年汉子坐在布置精致却清净不减的大司空府邸庭院里,时不时剥一粒长安城里寻常可见的糖炒栗子,两指一捏便将拨开的栗肉放入口中,随后百无聊赖地将栗子壳扔进身前的假山流水池塘之中。
有两缕极为著名的俊美长髯,气质风流潇洒如一代儒仙的工部尚书对这中年汉子极为随意的不敬之举毫不在意,“宗门最近如何?”
中年男人侧着身子,懒洋洋道:“能怎么样?道门也就那样,修道的还在修道,练剑的还在练剑,当然做梦的人也还在做梦。”
李寝洒然一笑,“反正那俩兄弟是风雷道的人我们也早就知道了,不足为虑也。”
这位年纪轻轻的工部尚书十多年来娴熟地打理着大唐辽阔疆域内所有的工程筑造、水运河输,将原本凌乱腐败的工部打理地井井有条,大司空的美誉就连北周都有人称赞。甚至很多人都已经遗忘这位身居朝中高位深得陛下恩宠的尚书大人曾经也是东海指玄山上除了剑修曹厝之外最有天赋的年轻修士。
李寝闭着眼,细嗅那逐渐在庭院中弥漫开的淡淡茶香,“有两年没喝了,指玄从苏小先生的私塾里回山之后就没机会尝到这大针山细簇咯。”
中年汉子举着茶壶替李寝倒了一杯茶,“这不指玄观的观主亲自给尚书大人送茶叶来了?”
李寝笑着摇了摇头,颇为不明所以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
观主轻声道:“伯符的孩子已经上山,指玄的境界修为依旧压抑在九重天,不过与那武夫一战时他展露的实力也已经……出乎我的所料。总的来讲,现在的局面都在谋略之内,只是一切都比我曾经预料的更快,唯一的遗憾大概也就是北冥深处的那个老前辈没有点头。”
“我这进展很缓慢,但大致也都按着戏本在走。那个长袖善舞的妃子性情如我所知,从旁侧击之下果然耐不住心思驱使自己这位远房兄长闯山。结果功亏一篑道心破碎的武国公怎么放弃的了以武道证飞升的念头?果然深夜闯入皇宫,为了那株谪仙青莲孤注一掷,结果不出观主所料。”李寝站起身敲了敲微麻的双腿,“李家果然和佛宗牵连深远,似乎是悬空寺还是般若禅的大能一指便将王演巢的天门柱击碎。”
“余牧成为了破局人,酒窖下的供奉已经结束。死了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心思,这一盘棋终于要开始下了。这么长的时间,辛苦你了。”
说话之间,一个身材瘦小眼神灵动的道童端着一只木盒走入庭院,将木盒端到二人身前之后悄然退下,看道童容貌,正是酒窖之中的少年奴童氾胜之。
张东海看着那瘦小少年远去的背影,笑问道:“氾胜之天赋如何?”
李寝轻声回道:“此子天赋尚可,心性也算尚佳,不知日后成就如何,不过氾胜之本来就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就当是一手神仙也都难测的棋招步数,且看日后如何开花结果吧。”
在那东海道门酒窖,正是这位大唐工部尚书,出自东海道门的修行者李寝化名为鹿九道人,将余牧的好友氾胜之接回尚书府邸收为门下弟子。后来那个沉默坚韧的少年正是为了能让好友秉着本心踏上修行,决绝地掏出石刀,亲手杀死了酒窖的监工头徐秋收,莫名便进入了酒窖地下的那座墓门。而这一切两个凄苦长大的少年都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在这个其貌不扬神态心不在焉的东海道门观主的谋略与计划之中。
“廊桥之试,我已告知守门人道门入卷弟子,师弟遗腹子亦在其中。”
“不怕他万一横死在里面?”
观主笑道:“不然要这株青莲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