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春和端木若许久没好好说话了。
枕春心底有些空落落的。安画棠的死,来有些突然。真让枕春对安画棠的尸体扶棺嚎啕数日,她也是装不出来这等圣慈心性。
可……到底是有了一丝异样的触动与介怀,她似乎突然不知道要与端木若说些什么。端木若却也不刻意与她亲近,两人每每见,面言语总是淡淡的。端木若便如眉目含烟一般浅浅笑着,静静望她。
好似望着挚爱的亲人。
女子之间的情谊与交情,也可以伟大吗?枕春偶尔如此想。
因为花间会的缘故,四皇子的抓周礼延迟了几日,终于在柳安然的筹办下召开。
四皇子…生得更像月牙。头发乌黑,小小的耳垂。
但是人人都说——四皇子同皇后娘娘像极了,您瞧瞧这眉毛眼睛,一个模子一般。
其实一点都不像的。
苏白平日里提醒过枕春,趁着盛宠优渥,要着心子嗣一事。不然,往后四皇子立了储君,便再难动摇。
“动摇什么?”枕春扶着苏白的手,踏在落满花瓣儿的宫道上,神色淡漠。
苏白瞥了一眼远处凰元宫的飞檐,低头回道:“倘若您此时不得子,便难再动摇柳皇后的根基了。”
枕春摇摇头:“我不急。”
苏白不解。
枕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此时若得了,我就会患得患失。你知道人年少的时候是不怕输与失去的,可年纪稍大一些,便没有那么勇敢了。那汤药暂且再喝两月吧,嘱咐高太医把方子做得温和些便是。”
二人正说着,便进了凰元宫。门口的内侍见了枕春唱道:“明妃娘娘到——”便将她引了进去。凰元宫的摆设还是十分雅致的,简单不失精美。大概是因为,这是柳安然处处精心陈设的缘故。
枕春踩着光洁如鉴的地砖进了殿,便嗅到一股幽幽的脂粉香气。偏殿里满堂红妆,枕春目光四扫一圈,倒没见着端木若。
却是樱桃从殿中走出迎了上来,脆生生唤了一句:“娘娘。”
枕春浅笑,握住她的手,叹谓道:“可是生得更美了。”
樱桃脸颊微微红,嘴上说:“娘娘莫要取笑。“
枕春想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可有看见若儿呢?“
樱桃回道:”贞婉仪早些时候来了,不过说是着了风寒。她稍稍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头疼发热,便告病回去了。”
枕春一听,果然违心淡然却不能蒙蔽自个儿的本心。这一听还是心急如焚的,连忙唤苏白去准备些退热的药材。回头再见樱桃,见她裙摆的禁步一侧佩戴着一块儿瑞兽衔珠的玉佩,神色微微凝滞。心里略过了一会儿味,顺着樱桃的裙摆替她把禁步捋顺,柔声道:“今日春露重,你也要仔细身子。”她信手捉住那玉佩,轻声道:“我瞧着这块儿佩,很是眼熟。”
樱桃向后踉跄一步,面上露出一丝惶恐,争辩道:“娘娘……我……”
枕春将她手腕儿一捉,拉了回来,垂眉叹息。
“娘娘此佩乃是……是……奴婢……”
“嘘。”枕春凉凉的手指按了按她的嘴唇,“你现在是天子嫔御,何来的奴婢,千万仔细自称,省得平白生非。”
“嫔妾……”樱桃心中难过,撇着嘴角,用袖口抹了抹眼角。
“此佩瞧着是兽,实乃是神。”枕春拍拍她的手,淡声说道:“应有两块儿,一块儿是河伯,一块儿是山鬼。你这一块儿乃是山鬼。”
樱桃不解,低头抽那玉佩来看,问道:“山鬼?娘娘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