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否?!”王翦一把将王勒抓住。
“确也。”王勒带着笑意,“齐人欲击我。”
王勒进入幕帐报讯,王贲、王敖、羌瘣诸将跟着入帐。斥骑四出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齐人欲出塞一战,这正是诸人梦寐以求的一战。
“大善!”诸将异口同声,摩拳擦掌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列阵开打。唯有卫缭无动于衷,他笑道:“齐人多智,若是荆人,斥骑一出,明日便将与我战,齐人不然也。”
人和人总是不同的,这种不同延续到两千年后仍然沉淀在骨髓里。卫缭这一瓢冷水瞬间浇灭诸将刚刚燃起的希望,连素来沉得住气的王翦也极度失望的看着卫缭。秦国难道真要败了?其他人不是秦人,自己可老秦人啊。
“秦人确只有十五万卒……”平阴塞幕府,大将军田故带着大大的簸箕冠,齐军将率全在帐中,听闻斥将田鞔的报告。“军中亦无骑军,楚人所言圉奋、秦骑皆在襄城,无误也。”
坐在首席的安平君田故形容威武,面目却有些灰暗。这几天临淄正朝大夫不断训斥他无能,三十万大军驻守济西,塞外秦军仅十五万,却任由秦骑突入关塞,袭击临淄。正朝已经在商议罢免他大将军一职,唯有前大司马田宗在朝上帮他说话。
父亲仅以即墨区区之兵尽复齐国,自己坐拥三十万大军却任由秦人肆虐齐都。素来自视甚高的田故根本没有好心情。他瞥了田鞔一眼,问道:“奔袭临淄秦骑何来?”
“禀大将军,下臣以为秦人非从长城入齐,乃于济水左岸横渡济水入齐。”田鞔汇总了诸多斥报,说出自己的判断。
“秦营之中确无骑军?”田故又问。“秦人多诈,若将骑卒假以御手,我不知也。”
“禀将军,若秦营中有骑军,输运当有刍藁,斥骑视其重车,泰半为粟米而刍藁少也。”田鞔不是新手,他的父亲是齐湣王时期留下的不多的齐军将率之一。父亲是斥候,儿子也是斥候,对秦军的侦查非常细致。“所虏秦卒也言,营中并不见骑卒。”
“楚人讯报当无误也。”右将军田洛瞄了田故一眼,他本来是齐军大将军,奈何大王失权,正朝大夫以田故为大将军。“据闻楚赵两军伤亡八万余,皆拜四万秦骑所赐。若圉奋不在襄城,八万余伤亡何来?”
田洛的语气带着些挑剔,秦军在塞外半个多月了,什么情况基本一清二楚。可田故畏首畏脚,就是不敢与王翦相决。王翦五十万大军也就罢了,王翦现在只有十五万人,齐军可是三十万,三十万对阵十五万,便是白起这一战也不可能赢。
田洛态度如此,左将军田戍则是打圆场,他道:“兵乃国之大事,慎之未必有错。”
“慎之?”田洛笑了。“我齐国王陵被秦人所掘,先君尸骨为秦人所焚,还要何慎?楚人鄙我齐人,赵人鄙我秦人,连连小小越人也鄙我齐人。何也?我齐人怯也,多智而无勇。”
田洛越说越气,包括田故在内,在座诸将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前数日大河冰封,撤出大河的越卒因与平原津商贾有睚眦之怨,故而路过时特意登岸嘲笑,嘱咐齐人冰封之日要紧闭城门、日日祈神,不然我等不在不能相护,汝等多智无用、无勇乃怯,必被秦人擒去云云。
越卒不是昔年越国之卒,而是闽越之君驺无诸的部下,这些连下裳都穿不起只裹着一条围裙的南蛮竟然敢以齐国的保护者自居,消息传到临淄,临淄朝野大哗。
田洛提起此事,田故的面子更挂不住,他不悦道:“战与不战,皆在敌我之势。秦人攻我久矣,然其未到势衰之时,彼急于求战而我不急于求战,何故与战?”
田故不是冷静的人,但他的这番言辞很冷静。田洛不再多言,起身道:“既如此,末将告退。”
“报——!”田洛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