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袋子,我张望四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妈妈,佛龛呢?”
“碎了。隔壁闹耗子闹到咱家里来了,前天半夜偷吃供品不说,还把佛像撞地上去了,整个哐当,你爸还以为遭贼了呢。”说着,妈妈从购物袋里掏出了几个捕鼠夹。
她还在念念叨叨,我出声打断她:“那观音像有没有放好?”
妈妈的心思全在老鼠上,捋了捋头发,叫我搭把手帮忙放捕鼠夹。可我不关心老鼠,有种东西比它可怕得多。
“你奶奶正好也想买一个,就让你爸做顺水人情了。”她见我固执地在找,有些诧异。
这么巧?
那现在,家里、家里……
我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般,眼睛里满满是妈妈蹲下去的身影。我抓狂似地冲上前抱住她,话都说不清了:“妈妈,我们……”
我一分钟都不敢在家里多待了!
妈妈不耐烦地拍我的手,正要骂我,餐桌上手机在这时响了。
不,不要接!恐惧已经渗进了头皮里去了。
这会不会是从地狱打来的?不对,这是爸爸的手机。
妈妈推开我,走过去接了:“喂……他不在呀,是我……什么……在哪里……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上电话,她看我还在盯着她,眉头紧锁,说:“你奶奶打来的。明珊出车祸了,刚刚接到120通知。真是的,这么不太平……”
我不能呼吸了。
“你那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人没事,只是要做进一步检查。你啊,得惜福!像你堂妹,爹不疼娘不爱,各自成家,出事都不在身边,还得我这个伯母去医院,真可怜。”
妈妈围了条围巾,准备出门。我默默地跟着下楼。她想到什么,自言自语道:“哎,佛龛突然摔坏,可别是什么坏兆头……”忽然回头瞥见我,又一通训斥:“你别跟来,这么有空不如去你爸手机里翻一下大炮强的电话,跟他说一声。还有,二十四岁的人了,别总是一副撒娇的样子,抱什么抱,吓我一跳!”
我还是跟在她身后。她真的生气了:“给我乖乖看家,地板扫一扫,那什么角落放一放。”
“妈,这个帮我还给明珊,”我把佛珠放到她手里,又摘下脖子上的玉佩,给她戴上,“不要骂我,便宜货啦,你随便戴戴就好。”
她要扯掉,我用力地按住她的手,从来都不曾这样恳切地对她说:“妈妈,你一定要戴着,保平安。”
也许是赶着出门,也许是被我哀求得没办法,妈妈“嗯”了一声,把玉塞到领口里,摇摇头,叫了辆的士走了。
我打给明珊,很快就通了。她状态还好,说话依旧活泼:“没什么事,皮外伤而已。”
“而已?”
“对,很万幸了好吗!本来走得好好的,那货车突然失控一样向我冲来,还好我反应快,跳到花坛上去,结果脚一滑往后摔了。差一步就给压成肉饼了,你说幸运不幸运?”
“佛珠……我让我妈妈带过去给你了。对不起。”
“咦,你干嘛道歉?难道是你指使的?”
我听见电话那头她爽朗的笑声。
“我妈妈不愿意我去医院,我……”
“我知道原因。”她还想说,但护士已经在催促了,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她没事就好。我拿起爸爸的手机,打给他朋友。那边吵得要命,全是划拳的声音。大炮强说,我爸爸已经醉得不轻了,迟一点再送他回来。我问了地点,托他代为关照,我想自己过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