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有一古罗山。山中有寺,名慈恩寺。
古罗山下有一片枫林,每到秋季,极目远眺,犹如一片火红染透半山。
对于黛玉这样的闺阁女子,这样的景致当真充满了新奇意趣。
车行至山门处,几人下了马车,改为步行,拾阶而上,走了两刻钟方进了寺门。
慈恩寺方丈听知客僧报,赵侍郎与林侍郎家眷入寺用斋,忙亲自出来相迎,略微寒暄几句,便分别将人引入不同院落,命人端茶送水。
赵芙身着一袭嫩黄襦裙,额上透着几许汗渍,气哼哼地步入赵靖屋中,恼道:“你为什么不等我,就先进来了。”
赵靖正在看书,见状不客气道:“你啊,一心就记挂着吃斋菜,却几步路也走不得。”
赵芙眉梢微挑,反唇相讥:“分明是你自己魂不守舍,根本没注意我。”
赵靖眼神中就流露出一丝闪躲之意。
他不由又想起贾敏身畔那名头戴帷帽的少女,虽轻纱覆面,却身段婀娜,气质出尘。
恍若他梦中走出的洛神。
赵芙见他怔忪,心中涌起一阵不舒服,又是嫉妒又是伤心。
她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娇声娇气地嘟哝道:“为什么不能直接坐车到寺门,我腿好酸呀!”
赵靖回过神来,习以为常道:“上香自然需虔诚些。你看别人都没有喊累。”
别人?
赵芙顿时气的眼眶发红,按耐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一直在看谁……”
赵靖一惊,面色涨红:“亏你还是女儿家,怎么这般胡言乱语!”
口气严厉。
赵芙没有听出他的色厉内荏,咬唇不语,眸中的委屈却呼之欲出。
“你、你……究竟谁是你妹妹!”半晌,她才道,眼泪已滚滚而下。
赵靖见了,忙连连作揖赔不是。
另一边。
黛玉安置妥当,想起路上连绵枫叶,心有所感,在桌案上摆了笔墨纸砚,执笔绘画起来。
林琰进了屋中,不动声色将一个青花釉里红的瓷瓶摆在案边,语气中藏着几分雀跃:“这是寺中主持亲自收集的梅花露水,京中许多人慕名而来,皆不可得。”
黛玉顿住画笔,抬眸看向他,奇道:“既然如此难得,怎么不过半日功夫,你都有了?”
林琰朝着她眨眨眼,凑到她身畔,低声道:“这是赵家表哥得来的,给了我。”
黛玉垂下视线,笔下勾勒不停,口中嗔道:“既然是人家给你的,你又给我做什么!”
林琰不解道:“可不适合我啊,你们姑娘家不都喜欢这些吗?”
黛玉漫不经心道:“反正我不要。”
她一边悠然作画,一边随意与弟弟寒暄道:“这位赵表哥,送礼只拣珍稀难得的,却不考虑你是否需要,看来也是个呆的。”
……
靖安侯府书房。
靖安侯说起王君慧的案子:“虽然疑点重重,但根据现场的情况看,只能判定凶手是徒齐的小厮红叶。”
谢嘉树疑惑道:“那小厮是什么情况?”
靖安侯沉吟道:“那小厮是忠顺王府的家生子,父亲早亡,就剩下一个母亲和妹妹。听说他很孝顺,他母亲缠绵病榻多年,一直靠药材吊着命。吊命的药材,一个小厮怎么负担的起?必然是仰赖徒齐了。”
“这么说,徒齐对他也算恩重如山了。”谢嘉树了然道。
靖安侯叹了口气道:“案发后,那小厮的母亲和妹妹都被放了良藉,不仅延请了太医诊治其母,还给置办了不菲的家产。徒齐还放出话来,要为他妹妹招赘,那架势,以后都会照拂这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