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收敛遗体吧。”
骓雅夫人一面流泪,一面捧起人头,小心地用帕子擦掉秦怀楚脸上的血污。
当她发现秦怀楚双目大睁,两只眼珠子皆被火焰灼烧过,脸上肌肉虬结,还凝固着临死前痛苦至极的表情,她更是泪如雨下。
只要一想到侄子死前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她就心如刀锥。
骓雅夫人将人头轻轻放入木盒中,用力攥住儿子的手,哭道:“陵光,你表哥不是个坏人,是我们对他不好,如果我们在西荒大漠没有抛弃他,他绝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陵光,你表哥死不瞑目,你一定要为他报仇!”
韩陵光眸中含泪,既为秦怀楚之死伤心,又觉愧对平秀这个朋友,同时还有些被母亲的疯狂之态吓到。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父亲一眼。
韩铭出声道:“事情真相未明,还是先为怀楚办理后事吧。真武观一向以直待人,有错当担,有仇当报。”
骓雅夫人还要发疯,韩铭声音陡然一沉,低喝道:“够了!众目睽睽,骓雅,你要有一家主母的样子,难道还想叫正道群豪取笑吗?”
骓雅惧于丈夫威严,纵使心中恨意再如何汹涌,当下亦不敢再闹了,只抱着盛装了人头的木盒默默退到后头,一脸木然地坐下,眸光在冯家上下扫来扫去。
眸光之怨毒,宛如蠢蠢欲动的毒蛇。
平秀从未见过骓雅夫人流露出这般情态,她虽有些高高在上,自私护短,但于人前,向来多是温柔典雅的。
平秀越看,越觉得她的神态很是眼熟。
瞧了一会,蓦然惊醒:是了,秦怀楚瞧她时,不就是这样的眼神吗?
真武观那边才平静下去,冯家这边,冯四爷却又忽然长身而起,开口道:“冯某倒是有一不解之惑,想向沈宗主请教。”
沈绝笑吟吟道:“冯四爷有何疑惑,但说无妨。”
冯四爷眸光微斜,与坐在沈绝左手侧的余安行对视了一眼。
昨日半夜,他忽然发现案首放着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天元道宗,江婉顿首”。
自十宗大比伊始,江婉便未在人前现过身,沈绝对外称江婉卧病在床,需要静养,那时冯四爷便已生疑,但是并未深思。
而平秀被薛宁喂了忘情水,正好忘了与之有关的这段记忆,以致江婉受困至今,无人解救。
冯四爷展开信后,一眼扫过,愈看愈是心惊。
他捏着信纸来回踱步,最后决定夤夜出门,去找几位关系交好的家主相商。
他去找了越女剑派的掌门,还有汴都周家,巴山李家的家主,几个一碰头,才发现他们全都收到了江婉的亲笔求救信。
若真如信中所言,沈绝是天师族后人,又设计害死自家师兄,那可真是骇人听闻的一桩大事。
众家主各怀心思。
越女剑派掌门义愤填膺,深觉不耻。
而周、李两家家主都觉得血月教宗主黑天犬一死,魔教群龙无首,正道一时了却了外忧。
黑天犬是天元道宗设计诛杀,天元道宗因此声望达到了顶峰,沈绝想要统领正道的勃勃野心,昭然若揭。
如果信中所言不假,这正是个打击沈绝气焰,削弱天元道宗实力的大好机会。
众家主彻夜商谈,都在思考明日天一亮,该如何行事。
这时,忽有弟子来报,说修文院院主余安行深夜造访。
几人具是一惊。
冯四爷沉思片刻后,让人把余安行请了进来。
余安行进门后,也不说话,只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举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众人久行于江湖,都是老狐狸,眼神一对,当下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