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派的手法去完成这幅画，是他小时候记忆里的汛期景象，纯熟，宁静，有很强的感染力。
骆远鹤全程指导，心里已有模糊的判断——也许缪存可以做到他没做到的事：面试录取。但为了不破坏缪存的心境，也为了锻炼他耐得住寂寞的心性，骆远鹤什么也没说，也不鼓励，只是淡淡提点几句关键处。
他指点缪存时，两人不可避免地便会挨得很近，缪存能闻到他呼吸里带出的浅淡香水味，从缪存手里接过笔刷时，指节与指腹触碰，留下余温。
缪存的心跳很稳，眼睛也不乱眨，只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地听他指教。
画到快天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师生两人一起吃麦当劳外卖，缪存顺口问：“骆明翰最近很忙吗？”
这三年里，骆明翰回到清华重新读了MBA，又完成了公司的引资与重组，西装一套比一套贵，人是一天比一天忙，缪存不太见得着他了。
“嗯。”
缪存啃下一口汉堡，慢慢地咀嚼，半晌，问：“忙什么啊。”
骆远鹤挺好笑地看他一眼：“吵架了？”
缪存这次答得很快，“没有。”
“那你不自己问他？”
缪存摇晃可乐碎冰，“……哦。”
显而易见的有小情绪，骆远鹤看出来了，但没多管闲事。他很擅长尊重人，边界感对所有亲近之人都一视同仁，讲究的是姜太公钓鱼，愿说就说，不说便不问。
缪存收拾好纸袋，出门回家时顺便把垃圾带走扔掉。
口袋里手机震动。
手机是骆远鹤送的，从法国回来那年顺带捎了最新款的智能机，一人一部，用的他自己卖画的钱，好险没被海关查。原本担心缪存有了手机会上瘾，比如打游戏看小说沉迷聊天，但没想到他却是出奇的淡定，没人找的话摸都不会摸一下。
为了方便即时通讯，腾讯出了一款比□□更方便的微信，骆明翰是缪存第一个加的好友。
「出画室了？」
这个问法就很奇怪，缪存心里一跳，回了个「嗯。」
以为骆明翰要来找自己。
骆明翰却是没了下文。
缪存等了又等，坐上公交时手也始终插在兜里，机身都被握热，像小时候捂着电话筒。那柄红色的电话机终究是被淘汰了，拆除时缪存很舍不得，让李丽萍不要扔。李丽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搞不懂他的古怪癖好，但也由他去了。
一直等洗漱完，又写了作业，过十二点了，骆明翰才回了通电话。
显而易见是喝多了酒，能听到他沉重绵长的呼吸声，就响在缪存耳畔。
“刚才一直在谈事。”骆明翰开口说。
听着很没头没尾，但如果和微信上长时间的消失连起来，就听得懂了。
他在解释，在缪存没有质问的情况下。这说明他心里始终装着这件事。
缪存一瞬间就原谅了他一晚上的消失与怠慢，几不可察地抬了下唇，“应酬结束了吗？”
“嗯。”
一时无话，骆明翰笑了一声：“怎么，现在已经没话跟我聊了？”
缪存轻声：“也没有。”
“那说点什么？”骆明翰给出耐心，循循善诱。
“上次物理随堂测验没及格。”
骆明翰服了：“真有你的。”
“化学也是，四十七。”
骆明翰震惊：“你还考得上大学吗？”
缪存一下子生起气来。
骆明翰喝多了酒人困马乏的，一时琢磨不透他为什么生气。
大抵是不高兴他说他笨。
他只能安慰：“笨点没关系，”违心地说：“……比较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