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众,正费力将那棵蟒牙交错的玉人树往后库当中搬去,此树本就奇重,如今搬起,更是于周遭叶片交错碎光当中隐隐生辉,
极似有百来蛇蟒蜿蜒缠绕,芒牙交错,磨牙吮血,再无方才日光之下富贵宝相,反倒是引得人通体生寒。
“既无可图,便为交好。”李无吉晃头,再看那牙树时候,却总也觉得不甚舒坦,只得摆摆手冲那几人吆喝道,“那几人莫要再往库中运了,这枚树便立在院落角落处便是,遮掩妥当,这两日本舵主眼烦,莫要再令我瞧见。”
几人不明所以,但依旧是点头应声,将那蟒牙缠缚的玉树重新抬将起,调转指向,往院落一角缓缓而去。
既见如此,糜余怀亦是收敛言辞,抚了抚额角被冷汗打湿的碎发,叹气问询道:“所幸万事仍有回转余地,在下便来问李舵主一句,先前那位张红楼提议,李舵主可曾亲口应允?”
“自然不曾应允,只是好生答复一番,令其先行转道回府等候消息,”李无吉此刻也无饮酒雅兴,撂下杯盏皱眉同眼前文人道,“糜供奉原本就是四平八稳的人,可谓山崩于前亦不改面色,为何今日这等微末小事,落到耳中如此急迫。”
听得此言,糜余怀总算安稳下来,眉头舒展开来,苦笑答道,“江湖里头最为险恶的,我以为莫过于蜜水掺鸩,眼瞧着千万般利处,可实则若是唐突应下,后患几可比灭帮毁门;处处皆是处心积虑替我等着想,杀招其实便如暗地蛇吐长信,冷不丁便将一位调养多年,总算习武有成的武夫毒毙,悔之晚矣。”
“不妨细想,倘若各家铺面掌柜一职落在他人手上,马帮当中明里暗里的生意,八成便要叫查得分明,总不能遮住眼目令掌柜做生意,如此一来钱财流动,官府常年不曾拿捏的把柄,岂不悉数落入那群接替掌柜手中?寻常百姓且与江湖中人白眼,何况巨贾之家。”
每讲一字,李无吉神色便清醒一分,寥寥数十字,醉意全无。
于是这位莽汉蹙紧眉头,又是冲那几人叫道,“甭白费力气,将这破树扔出院外,趁好天景卖与旁人,忒的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