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所言,仅是其一,若是唯恐那些位前来接任的掌柜将明暗生意供将出去,或以威逼或以利诱,最不济凭马帮在凤游郡的神通,查清这些人来历,凭子母迫之,兴许还能使这几人不敢逾越。”似乎仅是漫不经心之间,糜余怀已然将心思道出,虽说阴狠,但言语四平八稳,且听不出半点起伏。
“其二则更是难解,那位如今凤游郡的郡守爷,亦非是省油灯,眼见得相邻西郡郡守新官上任,数火并起,且是卓有成效,同是为官之人,谁人心头能眼瞧着被旁人压过一头?这些年来马帮势力愈发壮大,平日间官府中人皆是客气得紧,并不愿同马帮中人交恶,也仅是因帮中几人的过人手段,使之难以抓到把柄。前几日我曾暗遣一哨帮众探听消息,说是多日之前,郡守府中曾有人前去拜访,若是猜得不错,多半便是那位城中商贾龙头张家来人,于府中逗留许久,想必已是通气连枝。”
糜余怀并未隐藏, 而是将话语悉数吐出,消瘦面皮之上一反常态,尽是张扬恣肆。
“其实原本这城中三家便是水火不容,马帮代江湖人言,官府商贾亦是互有往来,先前官府始终稳坐不动,是因未曾找寻到把柄,再者颇为忌惮马帮势大,唐突下刀,恐生不测,使得江湖中人纷纷而起,而近来一反常态,恐怕便是已然有应对之法。眼下白葫门异动频生,多半亦是得于那位郡守爷授意,但就是不晓得,那位叶门主向来便是无欲无求的性子,多年来马帮步步紧逼,却始终不曾亲自出手,此番却是甘愿做人掌中刀,估摸着郡守大员,已是给出了天大价钱。”
李无吉闻言,已然是不晓得应当如何言语,只得瞧着那位双肩单薄的文人,于上座之中眉飞色舞,全然不似平常时日腐朽文人的架势。
虽然已坐到舵主位子上头,李无吉自问,自个儿亦是没这等本事,即便是察觉到外头风声有变,可绝难想到此一地步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说来容易,但到末了也难说有几人能当真明察秋毫,更何况仅是两柱香长短,糜余怀已然将如今形式,讲了个通透。
“当真若是有商贾中人拼上鱼死网破,明面上是前来相助,暗地里却是将马帮银钱与商铺皆尽毁去,多年辛苦经营,恐怕就要毁之一旦。我虽自问有些闲才,但总无法事事皆亲力亲为,筛查遗漏,光凭如今寥寥无几的聪慧人手,必得遭创,到那时钱财骤然缩紧,人心一散,再难起于东山。”
“遣掌柜接手马帮生意一事,莫要再提,即便是不请自来,也只需客气推辞,万不可将谋生命脉托付与旁人。”糜余怀叹气,兴许他自个儿坐镇门中,当即便是直言相拒,李无吉虽说近些年身居舵主之位,眼光相较以往已是多进境,可仍是将旁人心思看得过于良善。
人常言功夫身手,乃是纤毫之争,可身在此间,何事又能不需争纤毫,一步迈错,身家尽毁的先例,实在不胜枚举。
李无吉皱眉不语,仍旧思索不止,却是正当此事,侧堂外走来位汉子,见是糜余怀李无吉皆在,抱拳行礼,颇有些颤颤道,“供奉大人与舵主大人皆在,小人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马帮当中向来是规矩严明,这等值守之人,向来不允迈入正堂侧堂,除却有时代暗探传急报信件,其余时节,就算是身在总舵,亦不得随意出入,而眼下这汉子惴惴,也大都是因如此。
见值守汉子无端入门,李无吉亦是觉得蹊跷,原本便是被糜余怀一番话讲说过后,心神不宁,此刻面色更是奇差,没好气道,“凡值守帮众入堂,需先行同管事知会,谁人允你这般行事,竟是擅自入内,倘若是听闻着帮内重事,即便是糜供奉留你性命,到头来也未必能保全。”
糜余怀倒是不曾动怒,冲李无吉摇摇头,转而问道,“既然自作主张入内,大抵便是有要紧
事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