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帝来时的车马, 停在远处,而非就停在别院之前,故徐氏人过来时, 并没想到这院中还会有旁人。
其实她连外甥女在不在这院内也不知晓,只是在被端王孙的人暗暗敲打一番后, 就火急火燎地赶来此处, 看看外甥女从永康公主府回来没有。
入室望见茶几上摆有两只用过的茶杯时,徐氏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外甥女在同菱枝对坐饮茶。外甥女就是这般性子, 在慕府时就同她这丫鬟不知尊卑地相处,常不讲规矩地行坐一处, 以至外人看着更似姐妹而非主仆。纵是慕家捧着她做了多年的表小姐又如何呢,外甥女骨子里天生卑贱, 做不了上流人的。
但因着天生美貌, 顶顶上流的皇家子弟却看上了外甥女,端王孙派人来敲打她, 言下之意是若慕家不将慕昭主动献上,慕衡的春闱必会落第, 十年寒窗苦读将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若是外甥女同端王孙好好的,明远应不会有此飞来横祸, 定是外甥女竟不肯婉顺侍奉端王孙,使得端王孙发怒倚势豪夺。缘何竟不肯, 想是外甥女是真被那个老穷酸的白脸进士迷了心了,居然放弃搭上端王孙从而成为王府贵妾的机会, 反选择同那老白脸缠缠绵绵!
徐氏心中深恨慕昭连累明远春闱, 但这时候, 在端王孙的暗中威胁下, 却也不好责骂她半分,仍做平日里的慈爱舅妈,上前拉着她的手坐了,含笑问她在永康公主府的事,如拉家常絮絮关心一阵后,方缓缓道出自己此行的来意。
徐氏自然不提端王孙的暗中威胁,外甥女现下为老白脸昏了头,若知她自己这一去是羊入虎口,想来定是不肯的。于是只说之所以要托请外甥女为明远行卷,是因行卷的对象——礼部侍郎陶文循雅好乐律,外甥女既精通音律,由她过去,若有机会用乐声叩开大门,能与陶侍郎畅谈乐理,那为明远行卷成功的可能性也大一些。
说着从李嬷嬷手中接过明远的诗词文赋,笑同外甥女说了个宅院地址后,就温声对她道:“这就过去吧,我让家里的马车送你到那里,就快春闱了,这事可拖不得。”
所谓陶侍郎,应就是端王孙罢,这地址,大抵也是端王孙的某座私宅。前世舅妈倒没这般弯弯绕绕,径就让她为表兄向端王孙行卷。她也只以为是设法将表哥的诗文送进端王府就行了,哪里想到舅妈表面叫她行卷实际是要她献身。
前世她被燕王救下后,因舅妈表现地十分后悔,说若知端王孙是那种人,绝不会让她过去,还将她抱在怀里哭了一回,使她将心底的怀疑压了下去,还为此暗责自己不该怀疑亲人用心。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若自己这会儿直接甩脸拒绝,舅妈说不定会让人直接绑了她往马车里塞向那座私宅送,还是先做戏稳住得好。其实,若她已按计划在琼华观做了女道士,这会儿也就不必同舅妈敷衍应对了,只可惜长公主虽应了她入道的事,却又说要过段时间,要她等等。
于是在舅妈的催促下,慕昭作倦慵之状,向舅妈道:“我这几日在公主府为制曲劳心劳力,这会儿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是去到陶侍郎府上也没精神谈说音律的,舅妈容我歇歇吧。”
不待舅妈不同意,又接着道:“舅妈将这些诗赋放在这里,我明儿精神好些就会自己过去的。”盈盈笑着:“舅舅舅妈对我有教养之恩,表哥这些年对我也是好得没话说,表哥的事,我怎会不尽心尽力呢?舅妈放心。”
听她将话说成这样,像除非想将她硬绑了送去,就不好再催她半分了。徐氏心想将李嬷嬷留在这里,督促着慕昭明日早去也可,遂就要李嬷嬷留下侍奉。但片刻前还温言软语的慕昭,却死活不肯依从此事,道自己没福气受李嬷嬷伺候,甚说害怕哪日言语不对,会被李嬷嬷扇上一掌。
李嬷嬷在旁听得脸上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