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荒谬,但我相信林渊不会背叛我。”
相信这种东西,玉琉璃觉得就像是镜花水月般,美好,但虚幻、虚伪。
不过林渊确实从没背叛过他,从这点来说,他眼光比她好多了。
她借着月光看了他好一会儿,逐渐琢磨出几分陌生来,不是指表情,而是气。
她对气很是敏感,一个人是高兴还是难过时,气是不同的,这大概是她几辈子搭在楼明辰身上磨练出来的本事,毕竟他大多时候并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
刚来时他神色冷峻,是在愤怒。不管记忆是好是坏,但都是属于自己的,且还是比较隐私的范畴。被擅动了记忆,没人会不愤怒。尤其他抗争时自己也不好受,以他的隐忍,能流露出这种近乎软弱之态,要么是实在疼得难以忍受,要么是在刻意示弱,也有可能两者兼有。
而现在,他在痛苦,挣扎,气在逐渐变冷,那是情感在随着记忆消散。
感情依附于记忆而存在,没了记忆,感情自然也没了,这方面来说,白术做的又挺对。
楼明辰可能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
她移开目光,淡淡道:“所以呢?”
楼明辰目光凝滞了一息,太阳穴突突跳动,有些恍惚道:“所以我来见你。”
“哦。”
楼明辰沉默了会儿,垂眸看她时,目光缱绻,似乎还有些愧疚:“你想怎么做?”他停顿了一下,似是也在观察她。
玉琉璃冷淡地提了下嘴角,看着他身后的黑暗,道:“她现在是苏家九小姐,我得先把苏喜棠找回来。”
“千闻楼已经在全力寻找了。”
玉琉璃眯起了双眼,目光落在他不甚分明的面容上,短促地哼笑了一声,而后正经客气道:“如此,多谢太子殿下。”
“你为什么笑?”
“我想笑,便笑了。”
楼明辰于是不再追问。
“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日记的吗?”
楼明辰摇头,再次点亮了支蜡烛,橘黄色的光暖融融亮起,驱散了这一小片的黑暗。
他捧着这点光看向她,再开口时声音稍显苦涩,破天荒的茫然起来:“阿、璃,我不记得你的模样了。”
气开始紊乱、沉闷,染上了恐惧。感情逐渐缺失,他连亲昵的称呼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玉琉璃亲眼目睹他再次在白术面前无力抵抗,说完这句话后,他眼皮一垂,似是被困意攫住。
她呼出一口气,没贸然靠近,反而远离了几分,轻声唤他:“楼明辰,太子殿下?”
大抵也便是几息的功夫,楼明辰倏而再次睁眼,眼里的温热情谊消失,换上了冰冷与疏远。
一阵对视过后,玉琉璃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平静道:“天色已晚,臣女先行告退。”
楼明辰目光沉沉,面无表情十分唬人,他目光挨个扫过自己手里的蜡烛,还有烛光映照下明艳动人的少女,正准备说些什么试探一下眼下情形,便听她说要告辞,心下一动,挽留道:“请留步。”
玉琉璃静静地看着他,道:“殿下若是不记得回去的路,唤惊蛰便是。”
楼明辰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眉心皱起,怀疑地看向她:“你知道?”
玉琉璃扯了下嘴角,轻嘲道:“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臣女告退。”
楼明辰于是没再拦她,却跟着她一直走到了一堵墙前。
“殿下还有何事?”
“更深露重,我送一送你。”
然后他便看着这看着纤弱的姑娘踩着墙翻没了人影,甚至没听到落地声,显见的轻功不错,也间接地拒绝了他相送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