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只是穆家大姑娘婚事一再受挫，又和二姑娘想去当兵撞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的，免不得和穆夫人争辩起来。”
穆卿卿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养的，孝顺父母自不用说，这次大抵是真委屈急了，不然不可能顶嘴。
苏秀婉大抵也是这么想的，难掩怜惜，将穆夫人的话总结了说道：“穆大姑娘四次定亲，大抵是失望了，又被世人冷言中伤，委屈得厉害。只是听着穆夫人转述的话语，我这心便疼啊。”
“那穆夫人问了娘什么？”
苏秀婉抿着嘴角，摸了摸女儿的秀发，发现方才闹了一通，有些乱了，便将她头上绢花解了下来，接过知书递来的梳子，握着一缕乌黑长发，慢条斯理地梳开。
“头发都那么长了。”
“璃儿长大了嘛。娘，给我束个马尾辫就好了。”
过了会儿，苏秀婉再次开口，却没回答她方才的问题。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所应当，女子合该是担负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职责的。”
“还有打点家中生计，处理人情往来。”玉琉璃数着手指道，“唔，孝顺公婆，给丈夫纳妾，开枝散叶完，得照顾一应妾室和庶出子女，未分家还得照顾小叔子小姑子。娘，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苏秀婉腾不出手，无奈地瞪了眼她后脑勺，满腹愁绪再次飞出了九霄云外，没好气道：“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玉琉璃连忙讨饶道：“知道娘辛苦嘛。”
苏秀婉想了会儿才把话接了下去：“繁衍生息乃是大事，人丁兴旺亦是一国强盛与否的标志。本朝以前，更是有律法明文规定女子十六岁之前必须出嫁，甚至还有过来了初潮便得嫁人的。自然，对男子也多少有些要求。那会儿佛教可不兴，甚至被打压得厉害。”
玉琉璃笑了一声：“佛教要求四大皆空，斩断尘缘，和律法相悖。”
苏秀婉轻应了一声，低叹道：“璃儿，你很幸运，生在如今的大齐。”
“我知道。”玉琉璃微微偏头，望向从窗缝里偷渡进来的微弱天光，“爹说，这里面有太祖皇帝的私心在，但不管如何，这都是我之所幸。”
“嗯。这份私心，给了大齐女子喘息的机会，只是很少有人会利用上，很少有人能利用上。”
“昔日太祖皇帝疼爱长女，废除了这条律法，被言官弹劾了许多年，尊贵如公主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女子呢？”玉琉璃垂下目光，带上了些许怨怼。
“璃儿，你只管去做，其他的，交由爹娘便好。”
玉琉璃沉默许久，应了一声。
苏秀婉良久没有出声，放下梳子替她将长发妥帖束好，以簪子固定。
玉琉璃转过身来，看见她满眼复杂情绪。
半晌，她叹道：“你若是男儿，该多好啊。”
玉琉璃不解地望着她。
“穆夫人问我，你和太子先前可是真有其事，以后打算怎么办。”
太子看上的人，谁还敢去抢呢？
“娘怎么回答的？”
“她坦诚相对，我便也说是了。我说，你若不想嫁，一辈子不嫁便是，玉家又不是养不起。”
……
“但父母总会离开，兄弟总会成家，届时她孑然一身，该依靠谁呢？”
“兄弟尚在，如何算是孑然一身？况且我儿这般身手，哪需要依靠别人？”
“等她老了，又谁来替她养老？”
“这话倒是可笑，下人是要来做什么的？”
“可万一刁仆欺主老呢？”
“我儿性格这般好，能没个心腹，轮到刁仆来欺主？”
穆夫人自知失言，转而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