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结束,最终的魁首是三皇子,他后二日深入林中,活捉了两头白狼,独占鳌头。
前有大败满都拉图的战绩,后有如此英勇表现,引得群臣称赞不已,皇帝也多有褒奖,若不是太子位置稳固,穆淑妃母子二人又都无夺嫡之心,只怕又要无端生出些风波。
五皇子也不逊色,猎得一对红狐,送了一只给玉琉璃,还有只说是要留着给望宁。
二皇子以体弱为由,只第二日下了场,并无甚成绩。他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又有外人在,大臣们反倒是破天荒的夸了两句,哪怕他只打回来一只兔子一只鸡。
队伍又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回去。
这日正是胡盈的头七,也是苏老夫人的头七。
学院的马车天未亮便出发了,和苏家有姻亲关系的也都得了特许,早早回去。
玉琉璃跟着学院的队伍先去了胡家,胡家老夫人在儿媳的搀扶下强撑着迎来送往,唐梦微尹笑寒和胡家人抱头哭在一起,场面一度失控。
玉琉璃匆匆上了炷香,又赶去了苏家,玉行云和玉亭朝已经先一步到了。
苏喜湄几人也都在。
百善孝为先,大齐以礼治国,家中长辈去世这般大事,学院自然不会枉做恶人,能放的都放了出来,包括苏喜棠。
她虽然没有回苏家,但血缘关系是断不得的,学院那厢也将她送了出来。
她甚至没见过这个祖母,自也谈不上感情什么的,跟着苏秀婉站在客人行列里,在周围人暗暗的打量目光里,挤出了几分悲戚来。
苏喜湄一身素白,脸上不施粉黛,少了几分跋扈,看着恬静许多,跟在苏大夫人身后,低头闷然不语,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恭亲王世子来时,她甚至一反常态的没有犯痴,目光始终黏在鞋尖,仿佛上面沾着的泥土是什么稀世珍宝。
来吊唁的客人不多,但因着皇帝给的体面,也算不上太少,玉琉璃便见到了王大夫人,也是苏大夫人的亲姐姐。
酉时三刻,阴阳先生算的吉时,出殡。
这种场合,女子是不能参加的,要说理由,十根手指也数不过来。
玉家母女和苏喜棠远远看着苏家子孙们披麻戴孝,哭嚎连天,苏修竹作为嫡长子,还需得摔盆。
晚间,玉家一行人回了家,苏喜棠亦跟着回了,玉琳琅却是和胡家苏家都没直接关系,傍晚出殡后,便坐着马车回了学院。
苏秀婉作为出嫁女,并不用守灵,但几日下来,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鬓间明显多了几缕白发。她身上白衣单薄,头上珠钗尽去,扎以白带,配以黄花,衬得脸色十分苍白,更有几分孱弱。
玉亭辞因为年纪小,未免冲撞了亡灵,祭拜过后就被送回来了,这几日都是跟着奶娘住,玉琉璃试探着让他去安慰娘亲,却收效甚微,哄了会儿后,又将一脸茫然的他交给了奶娘。
玉琉璃不放心苏秀婉,左右明华公主给批假批到了明日傍晚,她便撒娇卖痴留在了沉香院里陪她。
也不知这几日母亲流了多少泪水,眼下已隐隐出现泪沟,眼眶红肿,眼角似乎还叫帕子擦破了点皮。
洗漱过后,苏秀婉站在窗前久久不睡,玉琉璃回了趟自己院子,回来便见了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心疼,但能说的都说了,她便只剩下默默陪着她。
只是看母亲时不时便落泪,玉琉璃无端也升起了几分伤怀。
她往香炉里添了把香,从后面抱住母亲,轻声道:“娘,你还要看着小辞长大娶媳妇呢,不能再一直哭了,眼睛会哭坏的。”
苏秀婉背对着她许久未动,肩膀偶尔抽动,不知过去多久,泣声倏而转响,低头掩面,发出悲恸哀鸣:“璃儿,我没有母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