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酒烈,祁悯喝得有些多,半眯着眼支在桌上,又将手上的油顺手揩上楚彧衣服。
楚彧脸唰一下阴沉,这时有士兵进来,附耳悄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袍,将祁悯拽了出去。
刚出帐门,迎面吹来的风让祁悯发散的眼神聚了聚,脑子也有些清醒了。
祁悯挣脱出钳制在她胳臂上的手,问道:“带我去哪儿?”
“无名谷中,你的属下醒了,吵着见你。”
祁悯倏地回首,看着楚彧的目光深了深,语气有几分急切,“其他人呢?”
“除了你,只剩两个人存活。”
祁悯向后退了一下,内心悲怆。
楚彧也拧了拧眉心,他没料到孟达会出兵会如此之快。当他赶到无名谷时,只看到祁悯一个人在遍地尸体上立着。
他似乎察觉到祁悯心情低落,开口道:“祁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都是别人。我又怎能看不见边境斑斑壮士血,迹迹亲人泪,但总归你我都是处于狂波中身不由己的浮萍罢了。只有好好存活在世上,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祁悯垂眸,鸦睫掩去眸底悲痛。
她明白自己与自己曾经那个和平社会已相隔甚远。乱世之中,她阻止不了暴虐的发生,既然无力改变规则,只有努力活着。
她定了定神,道:“走吧。”
又向前走了一段,祁悯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一粗犷的声音在大喊:“夏贼,快将祁将军交出来!不然,老子捣烂你们的军营!”
是霍无双,她抹了抹眼睛,顾不得身上有伤,一路小跑过去。
“霍无双!”祁悯喊了一声。
那糙汉听见熟悉的声音,停下了折腾。
祁悯平日与几位心腹副将极为亲近,也坦露过她的女子身份。
所以当霍无双看见祁悯的一刻,他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便瞬间老泪纵横,上前就想给祁悯一个熊抱。
祁悯躲开霍无双的拥抱,“我身上有伤,你莫要抱。”
霍无双眼眶红着,声音低哑,不停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祁悯再往里瞅,竟看见了玄铁。玄铁伤势较重,半卧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玄铁捂住胸口处的伤,探过身子问:“祁将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悯微微拧眉,“夏国大概想让我为他们所用。”
“痴心妄想!”霍无双冷笑。
祁悯笑着摇了摇头,“先静观其变吧。”
她从营帐中走出来,看见楚彧还在直直站着。
“再跟我去个地方。”不等祁悯回应,楚彧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前走。
祁悯只得跨步跟上。
楚彧领祁悯来到马厩,祁悯一眼就看到那匹不停抬首嘶鸣的白色战马。
“麒麟!”
麒麟看见祁悯,异常兴奋地撅起蹄子,打了个鼻音。
楚彧淡淡瞥了一眼,马随主人,都不着调。
他翻身上了匹威风凛凛的黑色骏马,玄黑色衣袍在风中翻卷,自有一股出尘的孤冷之气。
“骑好你的马,跟紧我。”
夏夜的天幕没有一丝浮云,杳霭流玉,星河灿烂,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下,留下一地银白。
墨绿的草地被风吹得朔朔直响,遥遥有隐约的虫鸣,马蹄声由远及近,两个身影渐渐显现出来。
正是祁悯和楚彧。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除了草还是草,阒无一人。麒麟四蹄翻腾,鬃毛飞扬,祁悯快要趴在马背上睡着时,看到了一棵树。
楚彧和祁悯在树边停下。
祁悯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前面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