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来申请张家堡小队福利厂子弟小学以及中学,技工学校的事情,老六和杨春生二哥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又从侧门出来回了家。
锅炉房里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尽职就好,暖气的温度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只能尽量压一压。效果不大,最多也就是晚上的时候降点炉温下来,但晚上又是一天当中最冷的时候。
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除了增加一台热水锅炉没有任何办法。
这个锅是老六自己的,没有任何理由埋怨任何人,只能默默的等冬天过去。冬天没有办法施工。
厂子的正大门从里面锁着的,一个人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到是可以顺着采光窗看到灯光。
两座新粮仓已经装满了今年的新苞米,周边打扫的干干净净。
老仓里的陈苞米现在正在堡子各家各户的仓房里,是各家明年大半年的口粮,如果没有包产到户,明年仍然会这样,辛苦一年只能吃陈粮。
冰面上又多了几个孩子,吱吱哇哇的吵闹在一起,棉袄的袖口在阳光下和冰面一样反射着亮光。
两条不知道谁家的大狗溜着冰的边缘快速跑过,远远的躲着这些倒霉孩子。
上坡的岔路口站着几只大鹅,乍着膀子晒着阳光,左顾右盼。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淡淡的青烟,在房子的上空缭绕,然后被山风吹散,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子烟火气息。
夏天闹的欢实的很多鸟都不见了,有的去了南方,有的去了非洲,只有老家贼(麻雀)赖在这里不走,在村庄的上空和周围飞掠着,寻找着食物,它们甚至敢落到院子里和鸡鸭抢食。
山上的松林子幽黑幽黑的,整个树木带着松针都透着黑色,那里面是松鼠和猪獾的世界,也许还有几只傻狍子,兔子不进林子,只在林子的边缘徘徊。
老张头穿上了他的牛皮靰鞡,用黄绿色的腿绑带把棉裤腿紧紧的扎起来,穿着羊皮大衣,戴上狗皮帽子,背着单筒猎枪上了山。
老六走回来的时候,老张头已经走到了松林子边上,正在弯着腰在那看什么。老六站在那远远的看了几眼,进了院子。上山他没兴趣儿。
老张头说了不会往远处走,那就不会走的太远,也用不着担心什么。人家也是老猎手了,根本也用不着老六瞎担心。不走的太远,是指不会进入山岗那一边的老林子。
其实老六感觉老头就是闲着了,现在家里也没有重活,柴都不用打,一向忙习惯了的老头无事可做,肯定是浑身难受,上山折腾一圈也是好事儿。
老太太坐在南炕上抽烟。今天抽的是烟袋。
老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老太太抽烟袋了。
老太太有两根烟袋锅,一根有点长,是铜嘴银锅,杆儿是老榆木的,还有一支是翡翠的嘴儿,金锅,紫檀的烟杆儿,那是从冰城带回来的,也是当年最好的烟锅了。
在老六的记忆里,那根短一些的翡翠烟袋是被他拿着学抽烟给摔烂了的。
然后老六就站在那里有些发愣,为什么记忆里,老张太太的宝贝东西都是毁在自己手上的呢?这到底是个什么冤孽?还是这种事儿是家有熊孩子的共同遭遇?
“在那傻干什么?”老太太早就看到了老六,看他站在那不动也不进屋,招呼了一声:“不冷?屋里点热气都给放了。”
“想起来点事儿。”老六关上门进屋。
“啥?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大点小声,听着都费劲儿。说啥?”
“我说我刚刚想起来点事儿。怎么抽上旱烟了?”
“改改口,总抽烟卷咳嗽。你去厂子啦?”
“嗯,去转转,也没啥事儿。我大爷上山了?”
“上山。也不嫌累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