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不可。
“都说别叫我师傅，叫我柳娘子就是。你家太太听了又该不悦了。”
柳恕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轻轻坐下，端起旁边茶杯，拨弄着茶叶，只见杯里茶叶新绿，茶香清淡，抿一口：
“这茶倒清雅，很是少见。”
玉霄来了兴致：
“前天，我刚得，不就送了一包给您，您都没打开看吧？这是浮梁的毛尖，最是清雅，我祖母娘家那里有大片的茶山，山清水秀，往常每年都要去的，我们便会亲自去采茶炒茶。那里的菜蔬瓜果，那份鲜甜像是来自天界，充满灵气，水土绝是别出不能比得。这次上京还带来了新榨的茶油，煎豆腐跟鱼是再好不过。”
絮絮叨叨说着两眼放光，口中滋润。再度热情邀请道：
“您中午跟我一起用餐吧，我叫他们去做，一定合您胃口，我们热一壶酒如何？”
柳娘子放下茶碗，慢慢起身，对着芸霄轻轻一礼：
“大姑娘今天就到这里了，练习不要懈怠。”转身对丫鬟彩萍道：
“明天去找一面大铜镜，摆着可以调整姑娘的琴姿仪态。那就告辞了。”
说完就款步朝门口走去。
“娘子，干嘛着急走？想跟你吃顿饭怎么这么难？”
雁足背起琴，紧跟其后。
柳恕停步回身，看向芸姐红润白皙的鹅蛋脸，眉略扫如远山。唇轻点，如娇花真是肤如凝脂，入手生腻，上好的膏脂细粉湿润。
再摸摸自己消瘦的脸，曾几何时，她也是这般红润白嫩，衣着姿态，可不是眼前的人能比。环佩叮当，步步生香，行为举止皆被赞叹。
那是太久远的记忆，她面上颜色不改，心中却悲戚。看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道：
“落入过入泥潭的人怎能配做你师傅或与你交友？”
回转过身，她突然一刻都不想停留在这。
雁足紧跟其后，回头鼓脸，忍不住瞪她们一眼：好好的，干嘛非要惹我家娘子不高兴？真讨厌！冷哼出声，狠狠的转过头去，快步跟上。
芸霄知道自己多说多错，骂自己口无遮拦。跑几步追了上去：“您又何必妄自菲薄，母亲相信你人品高洁，才会叫你教我。”不愿因为自己惹她难过。
柳恕高昂着头，冷笑连连，心中却又百感千回：何必又回京城来折磨自己？因为忘不掉？
对！没有一刻她是忘掉的。她挺拔转身，衣襟飘起优美的弧度，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她眼角湿润的看着眼前这个假装世家贵女的姑娘，抑制不住有些激动颤抖的声音厉声愤恨道：
“世人眼中我不过是入了教坊，与人为贱妾。终生泥泞的人，再也干净不了。我当初如果一根白绫上吊，也能保全名声，还有人会为我哭一鼻子，个把酸臭的诗人，还能写首歪诗来纪念我。”
眼中泪星点点，又苦笑连连：
“我没死，大家都在等我沦落到底，半人半鬼，看我笑话！好似我天生就该如此！呵呵！你何必可怜我?”终是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芸霄一时语塞，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雁足推着芸霄一个踉跄，上前扶起柳恕的胳膊：“娘子咱们自己过自己的，与她人何干？咱们就应该应了玉漱坊的活，跟她们没苦吃的小姐扯什么？”
柳恕拖着步子，往前走，掏出手绢，吸着鼻子步出院子。
芸霄手足无措，还是挡到了她俩面前：“对不起，以后我不再提就是。您真的不必再这样为难自己。在我心中你是这世上最美丽高雅的女子。凭本事吃饭，比我们还自由呢。”
他可不能让娘子误会自己，从未有过轻视她的意思，反而喜欢得紧。
柳恕听了这话，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