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来,那滚滚黄尘也随之将二人裹在其中,顺治帝掩住了口鼻,待风吹过,灰尘也随风而去。
顺治帝“呸呸”几声,吐出了嘴里的沙尘:“春天里怎会黄沙扑面?”
吴三桂道:“这长安街东西加起来三、四里地,都是黄沙铺路,辗实在了,再洒上水,平日里便不见灰尘。这天晴得久了,浮尘便被趟起来了,几千人跟着跑来看杀人的,可不是踢得灰尘满天了!”
看着人犯都被绑在午门前台子上面的木桩子上,顺治帝眼中不见一丝波澜。
见吴三桂还在那里张望,开口说道:“别看他们现在张皇失措,一副可怜模样。他们鱼肉乡里,盘剥百姓时可是威风凛凛呢!老百姓告状无门,哭天无路的时候不比他们还要可怜?”
吴三桂收回目光,“皇上心里装着百姓,天下的百姓自然也就拥护皇上。”
顺治帝道:“想想那被打死的仆人的妻儿,该是怎样的痛恨朕!一条命只值一百两银子,还说这是朕的旨意,这岂不是将朕推向那火山口上烤吗?”
吴三桂顺着说:“得亏皇上严旨查办,否则这一盆污水全泼在皇上头上了!也幸亏刑部萧大人办案认真,铁面无私,不然也理不清这桩案子。”
顺治帝说:“萧家芝是个清官!你听说他穿的靴子露着脚趾,这事应该是真的。当年他去山东做按察使时,到任的第二天,一小匣子共一百两,饺子大的银元宝就放在他的公案上。”
吴三桂问道:“上任第二天就有人敢给他送礼?”
“不是别人给他送的礼,而是同僚们给他凑的安家钱!给钱的那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山东左布政使司。还嘱咐他,等家里安置好了,别忘记知会一声,摆几桌酒席,请同僚们去喝一顿,也就把人情还了!结果他一文未取,如数退还,闹得人家灰头土脸。”
吴三桂道:“做官应该像做人一样,内心刚正,外形圆融。就像车轮子那样,中孔是方的,才可以卡住车轴,往前拖动。若是车轮子也是方的,你就是使上千钧之力,也不过只能拉动分毫!”
顺治帝说道:“朕是不容贪官,可也不能见到清官受委屈!”
吴三桂道:“幸亏那萧家芝是在顺治朝为官,若是逢着那不明白的君王,误信了群臣对他的攻讦诋毁,还不是死路一条!”
顺治帝笑道:“说什么不明白的君王,直说是昏君不就得了!”
吴三桂也笑道:“臣不过是想把话说得委婉一些而已!”说着,又细细端详了顺治帝,见他神情自若,从容自信。话里话外,处处都显露着忧国忧民的胸襟,也饱含了为君御臣的风范。心中暗自赞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杀伐果断,进退有方,妥妥一个大国国君的做派!
“朕又封了萧家芝几个虚衔,光领俸禄不做事的那种,不是为了给他虚荣,而是让他多领几份银子,也不致于平日里太过寒酸,失了朝廷的体面!”
吴三桂道:“皇上体恤臣子,臣子更应当忠于皇上。萧家芝毕竟只是众朝臣中的一员,全国上下数万官吏,又有几个能得到皇上的封赏呢?”
顺治帝皱眉说道:“是啊!全国此类事甚多,容当统筹解决。待朕亲政以后,请爱卿详细地定个章程,把你那养廉银子的办法实行起来,少贪一些,也就够发放养廉银了。”
往城楼下看了看,顺治帝用手指着正在吃断头饭的三个犯人,“就说那三个人吧,任景国家里抄出来二百万两,周康家里抄出来四百万两,曹振镛家里抄出了八百万两。光现银就是一千四百万两。再加上他们的产业、生意、宅院、珠宝和字画,若是都发卖了不下于两千万两!难道还不够支那养廉银子吗?”
吴三桂说道:“够是够了,但也不能指着杀贪官来凑银子发放不是?若是贪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