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近高言罢,屋室中便没了话语声,气氛略显尴尬。
杨重正沉吟间,屋外的铺面大堂却传来吵吵嚷嚷声。张近高眉头一皱道:“杨东家,不好意思。这买卖我们肯定接不了的。现在鄙人还有些事要忙,您还是请回吧。”
杨重知道这是对方下逐客令了,只好起身告辞。他出大堂时,却见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带着几个人骂骂咧咧的往里闯。
张近高将他们迎住道:“蒋爷,您怎么今天又来了?不是说了,两天后我会亲自登门协商此事吗?此处说话不便,您往屋里请。”
他们后面的对话,杨重已然听不清。因为杨重已行至店铺之外。
“东主。我们不用和他们啰嗦,不如直接将他们的主要工匠绑回去。属下已经令下属打听清楚了这些工匠的详细情况,而且备好了人手。只等东主一声令下,我们便可动手。”
杨重摇头道:“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在其余办法未穷尽之前,不能实施这个。人我们可以绑回去,但人心若不在我们这边,这样做意义也不大。
那些工匠我们也许能用厚利收买,让他们死心塌地为我方工作。但关键技术很可能还掌握在张小泉手中。将他绑了,他也不会为我们诚心工作。”
他们沿着街巷向外走了两步,杨重突然想到什么,停住脚步道:“刚才进入张大隆商铺的那个满脸横肉之人,不像是个善类,你们打听下他是什么身份背景,和张小泉一家有什么瓜葛。说不定我们能用的着。”
几名随同杨重而来的谍者齐声称诺。随后杨重等人选了附近的一处客栈下榻。
仅仅大半个时辰后,其中一名打探消息的人就返回了,他将从本地谍站带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杨重听。
原来,这是一场经济纠纷。张小泉来杭州创办张大隆字号时,并不只他一个东家,还有个姓柳名苏的合伙人。
张大隆字号在大井巷的铺面地产,便是这柳苏出做的股本。
张大隆做出了名气后,柳苏便与张小泉分了家,兑现了股份,做其他生意去了。
但张小泉没想到这柳苏在分家之前,以张大隆字号的名义借了蒋葵一笔银子,而且还是利滚利的高利贷。那借据盖着张大隆字号的印章,签着柳苏的名字。
杨重听完点点头道:“如此看来,这张小泉即使不赔个倾家荡产,也要脱层皮了。”
“确实如此。这蒋葵绰号蒋阎王,是本地一名豪强,网络了一批街痞流氓做为手下,杭州城所在的钱塘县,其县令正是这蒋阎王的堂兄,而这县令又和当今的建极阁大学士温体仁沾亲带故。官司打到衙门里,这张小泉也赢不了啊。”
杨重心想:即便官衙不徇私枉法的来判,这张小泉也站不住理。
张小泉可以申辩他不知情,是柳苏背着他借的银子,银子甚至都没落到张大隆商号的账上。但那是他和柳苏之间的事,或者说是张大隆内部的事,与蒋葵无关。蒋葵拿的借贷凭据,盖着张大隆字号的商印,签着柳苏的大名,是赖不掉的。
现在这个时代,也没有有限责任的说法,不仅张大隆这个商号要赔进去,张小泉自己也要连带无限赔偿责任。
但杨重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柳苏为何要以张大隆商号的名义向蒋葵借款?蒋葵又为何愿意借给他?真的是在他从张大隆退股之前借的?
杨重便问道:“那柳苏现在在何处?”
“他已经死了,妻妾也没守寡,改嫁了。”
杨重冷笑道“也就是死无对证了。我认为这借据是假造的。”
那名禀报的谍者摇头道:“属下打探的消息,绝无假造可能。那章印和签名都是真的。”
“章印,签名画押是真的,不代表借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