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的伤势并无大碍,按时换药切记不要沾水就好。”梁大夫将药包好递给她。
江轶接过,俯首说了声谢谢。
“我来拿吧。”小林扶着她起身,又望了望轻掩着的大门,叹了口气说,“夫人,真的不同徐……副官一起回去了吗?”
后者垂眸,沉默半晌才说,“不了,这里离宋家很近。”
还以为杜浔会随意打发一个手下跟着,没想到竟是徐柏文。
来时的路上三人一直没有讲话,徐柏文默默驾着马车也什么都没有问,到了医馆时,他伸手想扶她下车却求不来一眼相望,双手落空。
多年前,她也曾是绕着他身边无忧无虑的姑娘,她也曾在凉州桥上守他回家的路,她也曾为他一句异乡三年,可这一切都似成了陈年往事。
如今她是别人的妻子,而他成为了从前最讨厌的人。
民国以来,江城南线的镖局唯有江家一家,江家独女自小跟着阿爹送镖,会点拳脚功夫,那手枪子弹也是百发百中。
旁人都说谁还敢讨得江大小姐做妻子,她怕是嫁不出去的,气得江轶哭了好几天,阿爹怎么哄也没用,最后是凉州桥上的那个少年笑着答应娶她过门。
他说过,不喜欢战争和鲜血。
所以江轶再也没在众人面前拿过枪,这一来也都七八年了。
人为何有回忆,那些愿意记得的事,怎样也忘不掉。徐柏文靠着门柱低头笑了笑,不知在自嘲或是笑命运的捉弄,夜色低沉得如他黝黑的眸子,望不穿也看不透。
半响,门被轻轻推开,江轶和小林一同走出来。
“先送你回宋府吧。”徐柏文面向她,声音淡淡地。
江轶从小林手中拿过药包,扭头看了看漆黑的路,只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反正也挺近的,你们先回杜家吧。”
说罢,她并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转身朝着小路而去。
直到她走了很远,小林轻瞥徐柏文那担忧的表情,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若是担心,还是跟去吧。”
后者回过神,尴尬得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一般,也不知说什么好。
“小姐还是同以前一样,爱憎分明。”三人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小林了解得彻底,“与少爷的这门亲事是老爷答应的,小姐纵使不敢违背,却愣是拖了好些日子,是一直在等着徐先生回来啊。”
“我不知道小姐与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可事已至此,小姐已经嫁作他人,也请先生另觅良缘。”
徐柏文心里明白,既然小林都在劝他,只能说明宋家三少爷的确对江轶好得无可挑剔。
而他,奈何只敢躲在阴暗的地方圆上一个一个的谎。
幽静的小路,偶尔会突然冒出几声奇怪的声音,在江轶和阿爹一起送镖的那些日子里,走过许多,也就没普通人家那样害怕。
她拿着药包一路上走走停停,背着月光的方向,影子就打在自己身前。
忽而她脚步一顿伴着轻轻叹息,像是忍了很久才终于说道,“别跟着我。
街上没有其他人,她清亮的嗓音也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默默躲在身后不远处的徐柏文也突然停步,未想过会被她发觉。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再停留,话音隔几许便小跑着向前路而去。
那躲在房檐阴影后的人才敢悄悄走到月光之下,徐柏文没有再跟上去,只是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可其实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小轶……”他沙哑着声音喊出那个名字,那个已被冠上他人之姓的名字,原来从他决定弃文从军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失去了她。
长久久到凉州桥,近许许过江城案。
过两天宋允就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