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抬手一挥,佐藤青子才随着这个指示一同坐下。
从始至终,目光都冷漠得似利剑一般,不为任何事而情绪波澜。
酒过三巡,李玉仍对着佐藤庭奴颜婢膝,宋时砚喝过酒只觉得头疼,也无心搭理。
宴席中央是李玉千叮咛安排的舞女歌女,说是为宴会增添热闹,的确不少日本军官在看了后拍手叫好。
“这就是江城歌舞的水平吗?不如我府中歌女。”佐藤庭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又再斟上。
李玉一听,连连说道,“还望司令不要见怪啊。这肯定不如司令府中的歌女。”
“我的妾也是歌女出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佐藤庭说着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回味那歌声一般,“虽是女子,却也在齐德校的建筑系读了两年文化。”
齐德校……宋时砚听闻到这三字时,倒是愣了愣,显然他的举动被佐藤庭看在眼里。
“宋三少是想到什么了?”
宋时砚抬眸看去,摇摇头,“倒没有,只是恰巧,发妻也毕业于齐德校。”
“那齐德是个好学校。”李玉匆匆将话题结束,又言,“司令之前不是说太太也会一同前来吗?这……”
佐藤庭抬头向门口望去,颔首,“到了。”
宋时砚本无心,只是好似有什么牵引着一般,他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从门外走来的是一位穿着素白色琉璃裙年龄不近二十的女子, 而她身边是穿着日本军装护送的士兵。
油然熟悉的感受,宋时砚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可迎面一切又如此陌生。
她……宋时砚突然想到了什么,随着女子走得越发近了,目光惊愕。
“这是我才过门的小妾,从前可是了不起的歌女。”佐藤庭拉过知黎的手,将她拥在怀里。
知黎的脸上露出怯懦之色,她不敢反抗,任由佐藤庭抱着。
“太太真是年轻貌美,能嫁给司令也是好福气啊……”李玉又有了新的理由谄媚。
此刻,宋时砚脸上除却惊愕再找不到第二种表情,他如同遭遇溺水的人,不能呼吸。
对面那一双与江轶极其相似的眉眼。
那身同记忆里毫无预兆吻合的琉璃裙,那一片只存在于齐德建筑系的海棠花……
他突然明白了,他曾疑惑为何名单上搜寻不到江轶的名字,也疑惑为何能在建筑院看见文学院的学生。
在齐德校,那个初见的人不是江轶,那个初见的人是……她。
往事种种,他以为那是记忆的错乱,却从未想过是——错认。
“我认识宋先生。”知黎的声音弱弱响起,她的眸中已不似当年清澈,多的是世事无奈。
“以前在齐德校听过先生的演讲。”她说得很轻,轻得快要到不了宋时砚的耳中,“演讲,很精彩。”
宋时砚对上那与江轶极其相似的面容,可却找不到海棠花海中惊鸿一瞥的悸动,连同方才的惊愕也已悄然无存,只是心中怪异罢了。
“宋家老幺在太太面前也只是班门弄斧,太太抬举了。”李玉拍了拍宋时砚的手臂,“还不快谢谢太太赏识。”
他微微低头移开视线,用平淡的语气道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