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转身就走。老赖有些惊惶地问道,“你干什么?”
我头也不回地提着行李走进茶馆,随手把它丢在了角落里。
老杜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喜悦与肯定。他急忙向老赖招手叫道,“大兄弟,别在外面了,进屋里来休息会儿吧。”
那天晚上老赖就在茶馆大堂的角落里对付了一宿,第二天我和老杜起来时他正在打扫卫生,不但把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每张桌子都擦拭一新。从那之后,老赖就彻底赖在茶馆不肯走了,关于他的信息无人得知,反正就一直沉默着做事。吃饭的时候你叫他,他就过来吃一口,你不叫他,他就窝在角落里不出声。
后来店里就彻底多了他一双筷子,大堂的角落就成了他的家。
眼看着茶馆的住客越来越多,我觉得与其名为大道,不如改名叫难民收容所更好。我就不用说了,来历不明没有童年记忆。老赖更是神秘,问什么都沉默以对,任凭你怎么探话都一句回答没有。万事知隔三差五来这儿蹭饭,过去还是老哥一个,后来又收养了大吉这个拖油瓶,大大小小一算五六张嘴。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某一天老杜却咳起了血。在我的强烈坚持下,他才终于肯去医院检查,结果大夫告知我说是肺癌晚期。我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只觉得头重脚轻,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掉了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却在医生的面前痛哭流涕。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和老杜并不亲近,可那一刻我却害怕极了。我真怕会失去老杜,那我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红着眼睛找到老杜,他却像早就知道答案似的,心平气和地问我,“结果不太好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义正言辞的警告他,“旱烟不能抽了啊,那玩意儿对身体不好。”
“好。”老杜很配合地答应了。
老杜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都是在茶馆度过的,他越来越虚弱,整个人瘦得很厉害。万事知来得更勤了,每次都带些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水果。老杜也借着这个机会,当着街坊邻里老顾客的面把茶馆交给了我。
老杜说,“各位老亲少友,自打我杜某人来到白纸坊就没少受各位的帮衬。今天我把茶馆交给方寸,希望大伙也能多多捧场,给孩子一条生路。”
众人一口答应了。
老杜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