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姑还要洗衣裳,便说留待晚上再涂,只弄了些涂在生冻疮的脚趾上,而后仍旧穿上鞋袜,出屋去洗衣裳。
苏禾则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回去床上看那本书,渐渐的,手背痒痒起来,她以为是药效,便没去管它,谁知拖了半个时辰,痒得实在受不住,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手上爬,她只得起身,预备去打水把手上的药膏洗净,正好苏姑姑端着一盆水踹门进来,把苏禾吓了一跳。
“要死了,你给我的到底是什么药,涂上更痒了,”苏姑姑说着,迫不及待放下铜盆,往椅子上一坐便开始脱鞋袜。
“你也痒痒?难道……难道李监工害我,不对呀,他怕沈阔得很,哪有这个胆子?”一面说一面扯出帕子来把手背上的药膏擦了。
苏姑姑除去鞋袜,将一双通红的嫩足浸入温水中,深深舒了口气,道:“这肯定不是耗子油,耗子油是用才生出来的小耗子熬的油,治冻疮最好,哪会越涂越痒,怕是李监工哄你,不过他也没这胆子,那便是他身边那秀吉趁他不在,往耗子油里加了东西。”
苏禾也悟过来了,看来秀吉这回是下了狠心要整治她,又是抽鞭子又是不给饭,还用假药糊弄她,恐怕没几日就要来拿她的命了!
“我这就去寻何监工,”苏禾说着,携那瓶耗子油风风火火出了门。
自然,她先在院子里的木桶里净了手,把敷在上头的药洗干净,手不那么痒了,她才直奔向对面直房里,举着那青玉瓶子直问到李监工脸上,“你给我的什么药,怎么涂了反而更痒痒了?”
李监工微愣,旋即反应过来,跌足道:“姑奶奶,您是沈管的人,我要害你那不是活腻味了么?”说着接过瓶子取下塞子来,嗅了嗅味道,又沾了些往手背上抹开,道:“这就是耗子油,若说越涂越痒,想是年份久了用不得了,正好过两日咱家要入宫,到时咱家上老兄弟那儿要瓶正宗的来,补给您成不成?”
“若还是没效的怎么样?”
“那下回沈管过来时您尽管向他告状。”
苏禾低头忖了忖,又抬眼凝视他良久,见他不闪不避,这才相信,放下那青玉瓶子回屋去了。
而苏禾一走,李监工便拿着那瓶耗子油去寻秀吉,这回他也发了大火,直把瓶子往她身上一扔,“瞧瞧你干的好事,咱家说过多少回,说过多少回别寻苏禾的麻烦,你就是不听,浣衣局没医没药的,你在耗子油里下了什么东西,涂出个好歹来,沈管能放过咱们?”
秀吉放下梳了一半的发髻,回头瞅了眼掉在自己腿上的青玉小瓶子,拿起来看了看,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就为这个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再说了,你要让我接着管教浣衣局的奴婢,我不就不必大费周折的给她下药了么?”
“你……”李监工唉叹一声,颓然跌坐在玫瑰椅里,秀吉便起身走到他背后,倾身下去,拨一绺发,用发尾轻拂他的脸,娇娇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跟了你,受了局里多少人的闲言碎语,从没一句怨言,你却这样小事也不能遂我的心,你究竟对我是不是真心啊?”
李监工被说得动容,回身把人搂进怀里,软声道:“咱家知道委屈了你。”
秀吉坐在他身上,觉他身上那股尿骚味儿简直冲鼻子,却也只能强作笑颜,向他附耳说了自己的计划,李监工听着听着,一双小眼渐渐瞪圆了,急道:“不成,不成不成,你同她什么仇怨,非要弄死她才罢休?”
“什么仇怨?”秀吉哼笑了声,丹凤眼中闪过一缕寒芒,“正是因着她我才被发配来浣衣局的,她断了我的路,我又凭什么叫她好过!”
她恨苏禾,若不是在针工局时苏禾步步高升踩在她头上,她何至于去烧吉服,何至于闹出大事被发配来浣衣局,何至于跟了个满身尿骚味儿,个子比她还